第二十三章 冤枉

锦绣坊的手艺从来都是又快又好，所以没几天绣楼便派人将姜绾在锦绣坊订做的衣服全数都送了过来。姜绾瞧着院子里站了一排的姑娘手里端着的衣裙，心里满意极了，尤其是其中有一件天水碧的凤尾裙，瞧着实在是好看。

姜绾心里得意，当即拿出女主人的做派来，只朝着领头的小二出声道，“裙子都放在桌上吧，各位辛苦跑一趟，改天小侯爷自然会派人给你们赏钱。”

领头的小二神色尴尬，只看着姜绾为难道，“姜姑娘，这些衣裙有一半是给府里头的宁姑娘的，小侯爷专门吩咐了，您和宁姑娘的衣裙各自一半。这头这一排的，都是宁姑娘的衣裳。”

“什么？”姜绾脸色霎时阴沉了下去，瞧了一眼，原来自己非常喜欢的那条衣裙竟然也是姜宁的。

姜绾颇为不可思议的出声，“姜宁那天不是没有挑选吗？锦绣坊也没有她的尺寸，又如何做出衣服来？”

“岳小侯爷说……”小二见姜绾脸色不对，犹犹豫豫地出声道，“小侯爷说宁姑娘身形跟店里头的晚娘差不多，所以照着晚娘尺寸裁制的衣裳。”

姜绾闭了闭眼，这才抑制住自己即将喷发的怒火，她抬头看了一眼跟前的小二，勉强挤出一丝笑来，“送去吧，宁姐姐刚回来，正是缺衣裙的时候，连带着我的这一排也一起送去，只当是我这个做妹妹对她一片心，弥补一二。”

小二虽觉不妥，却也没在这儿多费口舌，叫着绣娘们一同去了姜宁的锦瑟堂。

这行人刚走，芷兰居便响起了摔东西的声音。

“啪！”

又一只茶盏在姜绾脚边碎裂，滚烫的茶水溅湿了她的绣鞋。

她脸上血色尽褪，眼神却像淬了寒冰的刀，直勾勾盯着锦瑟堂，“好……好得很！”

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前脚刚说不用管她，后脚又自己回去叫绣坊做了这么多的衣裳，这不是在打我的脸吗？”

姜绾深吸一口气，脸上浮现出一种近乎诡异的平静，她甚至弯起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姜绾看向怀绿，眼神幽深，“你亲自去一趟二哥练武的校场，就说我身子不适，请他得空来看看我。”

怀绿得了令，急急忙忙出了门去。

没过多久，姜煜就大步进了芷兰居，他额上还带着薄汗，显然是刚从校场匆匆赶来。

他一进门，就看到自己最疼爱的妹妹姜绾正坐在贵妃榻上，背对着他肩膀微微耸动，耳边传来细碎的啜泣声。

“绾绾？这是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姜煜心下一紧，大步上前。

他性子火爆，最见不得妹妹受委屈。

姜绾闻声转过头来，一张小脸梨花带雨，眼睛红肿得像桃子，平日里娇俏灵动全都不见了，只剩下无尽的委屈和伤心。她一见姜煜，泪水更是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

“二哥……”姜绾声音哽咽，扑进姜煜怀里，“二哥，我心里难受。”

姜煜心疼地拍着她的背，咬牙切齿地出声询问，“别哭别哭，告诉二哥，谁欺负你了？是不是岳铭那小子？”

姜绾在他怀里摇头，哭得更凶了，“不……不是铭哥哥，是我自己不好，是我不如姐姐。”

“姐姐？姜宁？”姜煜浓眉一拧，“她怎么你了？她敢给你气受？”

姜绾抬起泪眼，“没有，姐姐她很好，铭哥哥对她也很好……”

她欲言又止，眼神躲闪，叫姜煜一眼就看出了其中定有隐情。

“岳铭对她好？”姜煜捕捉到关键，声音沉了下来，“他对她怎么好了？岳铭是你的未婚夫，怎么能对旁人比对你还好？”

姜绾像是被逼急了，带着哭腔道，“今日去锦绣坊，姐姐赌气一件衣裳都不要，铭哥哥当时也生气了，说一件都不给她，可是……”

姜绾说到伤心处，泪水汹涌而出，“可是方才，锦绣坊送来了最好的云锦苏缎，还有好几套按姐姐尺寸裁好的新衣，说是铭哥哥临走前特意吩咐的。锦绣坊的小二走错了来了我这里，我才知道我的衣裙一套都没有，全都是给姐姐的。可说是去锦绣坊也是铭哥哥提起来带我去的，我好心带姐姐一起去，她怎么能……”

她说不下去了，伏在姜煜肩头失声痛哭。

这番话，如同在油锅里滴进了冷水，瞬间炸开了姜煜所有的理智。

“好个姜宁！”姜煜猛地站起身，额角青筋暴起，“我说她怎么就跟你一起去了，原来是存了这等下作心思。在尼姑庵里清修三年，我看是学了一身狐媚本事回来勾引妹夫。这个不要脸的贱人，竟敢欺负到我绾绾头上，看我不打断她的腿！”

姜煜说完，伸手拿了桌旁的鞭子便往外头跑，这会子怒火攻心，决心要给姜宁吃点苦头。

—

“砰——”

锦瑟堂的院门被狠狠踹开，惊得院中洒扫的下人魂飞魄散。

姜煜看见桌上一排的锦衣华服，几乎就确定了姜绾说的是真的。

他双目赤红，指着闻声从屋内走出的姜宁破口大骂，“姜宁！你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在庙里待了三年，别的没学会，倒学会勾引男人了？岳铭是绾绾的未婚夫，你也敢觊觎？还敢在他面前耍手段，让他给你送衣裳？谁给你的狗胆！”

姜宁刚出来，就被这劈头盖脸的辱骂砸懵了。她看着暴怒的姜煜，再看看他身后远远跟来，躲在月亮门后观望却掩不住眼底恶意的姜绾，瞬间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一股冰冷的怒意从心底升起，压过了最初的惊愕，她挺直了脊背，眼神平静地看着姜煜，“我没有勾引岳铭，衣裳是他自己要送的，与我何干？你只听一面之词就来兴师问罪，不分青红皂白辱骂于我，这就是姜家嫡子的教养？”

“你还敢顶嘴？”姜煜本就怒火中烧，见姜宁不仅不认错还敢反唇相讥，指责他的不是。他一个练武之人，盛怒之下哪里还有理智可言，“好你个牙尖嘴利的贱婢，今天我就替父亲母亲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什么叫规矩，什么叫嫡庶尊卑长幼有序！”

姜煜拎着手头的鞭子，当即便朝姜宁打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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