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春花宴（3）

“是……女儿知道了。”姜绾低下头，声音低低地应道。

她松开抓着姜夫人的手，她一定要在春花宴上，在京城所有贵妇贵女面前，让姜宁这个贱人彻底身败名裂，永世不得翻身。

她要让所有人都看清楚，谁才是姜家真正的凤凰。

一年一度的春花宴马上就到了日子了。

往年春花宴都是由皇后主持，今年也不例外。御花园内，百花争艳，彩蝶翩跹。京城名门贵女云集，衣香鬓影，环佩叮当，一派繁华盛景。

姜绾为了今日的宴会，和姜夫人可是大费周章，好在确实成效显著。她着一身流光溢彩的云锦罗裙，金线刺绣的缠枝牡丹做配，发髻上簪着刘贵妃刚赐的赤金点翠嵌红宝如意簪，步摇轻晃，珠光宝气，衬得她娇艳如花。

她昂首挺胸，脸上挂着矜持又得意的笑容，好似她便是如今整个京城的第一贵女。

反观姜宁，则显得素雅得多。

她只穿了一身质地极好却颜色清雅的素雪缎长裙，裙摆绣着疏落的几枝翠竹，发髻间只点缀了几点莹润的珍珠，再无多余饰物。

然而，正是这份洗尽铅华的素净，却更衬得她气质出尘，眉眼沉静如画，行走间自带一股清冽从容的风骨。

姜宁站在珠光宝气的姜绾身边，非但没有被掩盖，反而如幽谷芝兰，引得不少贵女频频侧目。

姜绾自然也察觉到了这些目光的流向，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僵硬。

就在这时，一个惊喜的声音传来，“宁姐姐！”

只见一个身着鹅黄襦裙、眉眼灵动的少女快步走来，正是姜宁的闺中密友柳淑珠。

“淑珠！”姜宁看到好友，脸上终于露出了真切温暖的笑容。

柳淑珠亲热地挽住姜宁的手臂，眼中满是关切和欣喜，“宁姐姐，你可算来了。之前那些糟心事可把我担心坏了，我就知道那些都是胡说八道。姐姐你瞧着气色好多了，这身衣裳也衬你，比那些花枝招展的可强多了。”

说着，柳淑珠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旁边脸色发青的姜绾。

柳淑珠声音清脆，周围不少贵女都听到了，顿时有几道隐晦的目光落在姜绾身上。姜绾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柳淑珠开了个头，很快又有几位有意结交靖国公府未来的贵女围了上来，热情地与姜宁寒暄。

京城到底如此，因利而聚，因利而散。

这些个贵女都上前赞叹姜宁的为国祈福之举，言语间充满了亲近和讨好之意。姜宁应对得体，既不显得过分热络，也不失礼数。

而被冷落在圈子外的姜绾，则显得格外尴尬。

她精心打扮的华服美饰，此刻仿佛成了讽刺。她努力想融入其他贵女圈子，却发现那些人根本没人关注她，巨大的落差感和屈辱感让她几乎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

“等着吧，姜宁，我看你等下拿什么花出来献丑。”

姜绾在心中恶毒地诅咒着，目光死死盯着姜宁的方向，只等着赏花环节的到来看姜宁如何出尽洋相。

宴饮过半，气氛渐浓。皇后娘娘在众嫔妃和宫人的簇拥下驾临御花园，登上了主位。而坐在皇后宝座稍下首的，便是刘贵妃。一番雍容华贵的场面话后，便到了今日春花宴的重头戏。

每位有心的贵女都可献上自己精心培育或准备的名花，并阐述其寓意，博得贵人青眼。

皇后娘娘含笑看着下首的莺莺燕燕，温和道，“今日春光正好，百花竞放。诸位姑娘若有心仪之花，不妨与大家共赏，亦说说此花的好处，以添雅趣。”

这话一出，立刻便有贵女踊跃上前。

第一位献上的是是部尚书家的嫡女季映棠，她献上一盆魏紫牡丹，花开碗口大，雍容华贵，“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皇后娘娘，这魏紫牡丹金贵难得，却比不上娘娘天下无双的国母本色。今日臣女献上牡丹，以聊表心意。”

季映棠口齿伶俐，赞牡丹为花中之王，更暗喻皇后母仪天下，尊贵无匹。

皇后微笑颔首，赏了朵宫花。

第二位贵女献上的是一株姿态奇异的绿萼梅盆景，贵女称其清雅孤高不畏严寒，有君子之风，亦暗合皇后娘娘高洁品性。

皇后亦点头称许。

气氛渐渐热烈，不少目光开始有意无意地投向姜宁。毕竟，她为国祈福的名声在外，又即将嫁入靖国公府，众人都好奇她会拿出什么花。

姜绾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嘴角抑制不住地勾起一丝幸灾乐祸的弧度。

她等着看姜宁的笑话。

就在这时候，坐在皇后身侧的刘贵妃开了口，“皇后娘娘，早就听说工部尚书府的姜宁从前是京城第一贵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如瞧瞧那位今日带了什么花前来？”

刘贵妃如今仗着自己的儿子出息，便时常和皇后分庭抗礼，今日之举，便是有意要让皇后在众位贵女之中为难的意思。

刘贵妃这话一出，无数道或好奇或等着看笑话的目光瞬间落在了姜宁身上。

皇后知道刘贵妃当是不怀好意，却还是瞧着刘贵妃淡淡笑道，“既然妹妹这么期待，就让姜大姑娘献出花来，与诸位姐妹们共赏。”

这话一出，在众人的注视下，姜宁从容起身，端起一旁盖着素色锦缎的托盘款款走至御前。

“臣女姜宁，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姜宁盈盈下拜，声音清越。

“平身。”皇后看着眼前气质沉静，不卑不亢的少女，眼中也带了几分兴味，“姜姑娘所献何花？揭开让本宫瞧瞧。”

“是。”姜宁应声，素手轻轻揭开了锦缎。

刹那间，只见托盘之上，并非众人预想中的盆栽鲜花，而是一束被精心固定在水晶琉璃底座上的琉璃牡丹。

姜宁后来用水浸泡，等牡丹全开了才做成永生花，如今那花朵形态饱满，花瓣层层叠叠，呈现出近乎透明的琉璃质感，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流光溢彩，美得惊心动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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