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打铁要趁热
纪多多牵着钱莱的手回到钱家布庄时，天已大亮，钱铮铮站在柜台后，一手撑着桌面，一手翻着账册，祁衡昭送来的锦盒还摆在一旁。
她眼神空洞，账册来来回回的翻着，却看不进一个字。
甚至纪多多和钱莱进了铺子，她都没察觉。
“铮铮？”纪多多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回神啦！”
钱铮铮猛地一惊，她抬头道：“你们回来了？”
纪多多眼尖，一眼就看出她神色不对，立刻把买来的糕饼悉数塞进钱莱怀里：“莱莱乖，去后院找大黄和追风玩！多多姨有话和你娘亲说。”
钱莱奶声奶气道一句“好！”捧着糕饼蹦蹦跳跳地往后院跑去。
纪多多凑到钱铮铮身边，压低声音：“铮铮，怎么了？你和王爷又吵起来了？”
钱铮铮长舒一口气，皱眉道：“没有，他说，让我入王府。”
“什么？”纪多多差点跳起来，“王爷要娶你？！”
钱铮铮摇摇头，将账册一合：“不是娶，他只说让我入府。”
纪多多瞪大眼睛：“什么意思？他难道想让你当侧室？还是……不给予任何名分？单单只是入府？”
“他没说。”钱铮铮苦笑，“我本就一介商贾，不该与皇室有所瓜葛。”
纪多多皱眉：“铮铮，王爷对你……”
“我发过毒誓，此生不嫁。”钱铮铮打断她，“我和祁衡昭之间，只是巧合。”
纪多多盯着她看了半晌，问道：“铮铮，那你对王爷……有没有心？”
钱铮铮一怔，轻抿嘴唇：“不重要，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她将那装着玉如意的锦盒打开，手指轻抚：“这个，找个合适的时候，还给他吧。”
纪多多长长叹气，一屁股坐上圈椅，懒懒地啪在桌案上……
而祁衡昭一回到王府，就见祁舜翘着二郎腿坐在前厅上位，手里捧着一碟葡萄，吃得津津有味。
“皇叔~”祁舜笑眯眯地招手，“怎么样？事情办妥了吗？
祁衡昭冷冷扫他一眼：“你怎么还不走？”
“朕这是关心皇叔，等着你回话呢！”祁舜将碟子往案台上一搁，凑过来道，“快说说，钱掌柜原谅你了吗？”
“嗯，姑且……”
“那皇叔送的什么？金银首饰？”
“玉如意。”
祁舜惊得张大嘴巴：“父皇赐予你的那对？皇叔当真用心啊……钱掌柜什么反应？”
祁衡昭沉默片刻，硬邦邦地吐出几个字：“她没答应。”
“答应什么？”祁舜疑惑。
“没答应入府。”
祁舜听到此话更是震惊：“什么？皇叔，您这……”
“有何不可？”祁衡昭皱眉。
“天呐。”祁舜一拍额头，“皇叔，您这也太心急了，这种事要循序渐进，哪有一上来就玩这么大的？”
祁衡昭脸色一黑：“陛下还是请回吧。”
“朕这是在帮您，”祁舜正色道，“钱掌柜一个姑娘家，您突然让她入府，她那性子，能答应你才有鬼了。”
祁衡昭冷哼一声：“那依陛下之见？”
“朕问您，皇叔所说让钱掌柜‘入府’，是单单只入府，还是明媒正娶八抬大轿。”
“当然是……”祁衡昭一顿，表情踌躇，但祁舜心中已了然。
“那您得跟钱掌柜讲明白，不过，就算您现在去，也难成。”祁舜摇头直叹气。
祁衡昭在一旁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这样，皇叔，从明日开始，您就常去。”祁舜掰着手指头数，“送点时令点心，帮忙照看生意，多关心关心钱莱功课。”
“您和钱掌柜的事情，就算闹开，您一句话就能压下。”祁舜略一思索，“况且我听李承焕说，您老早就这么做了。”
诚然，之所以长久以来京城没有流言传出，也是祁衡昭暗中下令，谁敢多说一句，全部打入刑部大牢。
“无聊。”祁衡昭转身就王后院走。
祁舜却在后面喊道：“皇叔！您要是不听朕的，今日是宴公子，明日张公子李公子王公子，难保钱掌柜不动心的，您这辈子就别想抱得美人归了。”
祁衡昭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顿。
——陛下这三点建议，也不是不行。
“李承焕。”书房内，祁衡昭来回踱步。
李承焕垂首道：“王爷有何吩咐。”
“从明日开始，你吩咐小厨房，每日都做点精致的点心，还有，库房里那些珠宝，你收罗起来，再在库房寻一方砚台。”
李承焕道一声“是”领命退下。
……
第二日晌午时分，天气正热，钱铮铮此刻正在铺子里拨着算盘，她一面用手当扇子扇着风，一面拿着毛笔记账。
此时，铺子门口，祁衡昭的马车一停，他一身白灰色绫袍，负手而立，神色虽和平日一样冷峻，但已不见阴沉，李承焕此时正从马车上搬出一大一小两个箱子，手里还拎着一个精致的食盒，一通忙活让他额头沁出薄汗。
钱铮铮听到动静，抬头一瞧：“王爷？”
祁衡昭淡淡扫她一眼，自顾自地迈步进了铺子。
钱铮铮狐疑地看着李承焕手里抱着的那堆东西：“这是……”
“给你的。”祁衡昭言简意赅。
李承焕将箱子往柜台上一搁：“钱掌柜，这是我们王爷挑选……”
话未讲完，祁衡昭一个眼神甩过去，李承焕乖乖闭嘴。
钱铮铮将箱子一一打开——
大箱内放着数支金镶羽步摇，一对碧波凝翡翠镯子，一副金片云纹华盛，一对累丝金葫芦耳坠，还有一串碧玺手串。
各色珠宝琳琅满目。
另一个小箱子里则是文房四宝，而那一方端砚，墨香隐隐，是岭南贡品。
钱铮铮抬眼：“王爷，这些东西民女用不上……”
祁衡昭皱眉：“赏玩之物而已，不会耽误你染布算账。”
这时钱莱迈着“哒哒哒”地步子走了出来：“爹爹！”小家伙倒是高兴，而后又一眼看见李承焕手里的食盒：“李叔叔！这是什么啊？”
李承焕将食盒放在桌案上，刚一打开，香甜的气息顿时弥漫开来——水晶虾饺，玫瑰酥，冰糖山楂膏……全是钱莱爱吃的点心。
“爹爹真好！”钱莱欢呼一声，抓起一块点心就往嘴里塞。
祁衡昭神色难得柔和，伸手揉了揉钱莱的小脑瓜：“慢点吃。”
钱铮铮看着儿子开心的模样，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李承焕适时开口，他凑近钱铮铮低声道：“钱掌柜，这是王爷精挑细选的，他从未对女子如此过，还望笑纳。”
而此时祁衡昭已经拎着吃点心的钱莱去往后院：“今日本王要考你功课。”
钱铮铮轻叹一声，终于点了点头。
……
临近黄昏，钱铮铮忙完手头的活计，想去看看钱莱的功课。
她轻手轻脚走到房门外，透过半开的门缝，瞧见祁衡昭正握着钱莱的小手，一笔一划地教他练字。
“横要平，竖要直。”祁衡昭的声音比平日柔和许多，“对，就是这样。”
钱莱仰起小脸：“爹爹，我写得好吗？”
“你写得很好。”
夕阳透过窗棂，洒在父子俩身上，此刻满房温馨。
钱铮铮不自觉地抿唇微笑。
——他能成为一个好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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