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拆除大棚

郑昊正蹲在大棚里，仔细观察着刚刚冒出土面的小芽。

"太好了！"郑昊兴奋地对刘明华说，"你看，小白菜已经出苗了，长势很好。"

这是播种后的第四天，正好符合刘明华之前的预估。嫩绿的小芽整齐地排列在垄沟里，在大棚温暖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生机勃勃。

"确实不错。"刘明华也很高兴，"出苗率很高，基本上每个洞都有小芽。"

郑昊正准备继续检查菠菜区域，突然听到大棚外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透过薄膜，他看到几个穿中山装的人正在李大壮的陪同下朝这边走来。

最让他警觉的是，之前拖拉机手选拔时出现的王主任竟然走在最前面，正指着大棚说着什么，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这就是谁？"刘明华小声问道。

"公社的王主任，跟我家有些过节。"郑昊警惕的看着棚外。

"这个大棚是谁建的？"王主任正在询问李大壮，声音很严厉。

"是我们村和市农林局的合作项目。"李大壮小心翼翼地回答，"有正式的文件。"

"文件我看过了。"王主任不耐烦地摆摆手，"但是文件上说的是技术试验，没说要占用集体土地搞个人项目。"

"这不是个人项目。"李大壮解释道，"是为了全村发展。"

"全村发展？"王主任冷笑，"那为什么只有郑昊一家受益？这不是明摆着的私占集体财产吗？"

李大壮刚要解释，结果付司令在旁边添油加醋："我早就说了，这事不合规矩。打着合作的旗号，实际上是搞个人发财。"

"你胡说什么？"在一旁的老王头忍不住了，"小昊是为了乡亲们才弄的这个大棚。"

"为了乡亲们？"王主任质疑道，"那其他村民的收益在哪里？购买这些塑料膜的又是从哪来的！"

这时，郑昊从大棚里出来："王主任你好。我是郑昊，我们之前见过。"

王主任上下打量着他："我也记得你，这个大棚是你建的？"

"是我和市农林局合作建的。"郑昊直视着他说到，"有正式的协议和文件。"

"我不管什么协议不协议，但是我要问你，这块地是集体的还是个人的？"

"当然是集体的。"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些东西遮盖了集体土地，谁来负责！"王主任咄咄逼人，"其他村民同意了吗？"

"村民大会已经通过了。"李大壮赶紧说。

"村民大会？"王主任冷笑，"我怎么没看到会议记录？没看到村民签字？这样的决定合法吗？"

李大壮一时语塞，他没做正式的书面记录和签字流程。农村认字的人才几个，大家就都默认口头同意了。

"看见了吧。"付司令得意地说，"程序都不合法，怎么能说是集体同意的？"

"程序问题可以补办。"郑昊说，"重要的是这个项目对全村都有好处。"

"有好处？"王主任不信，"我看是对你有好处。用集体的地，搞个人的项目，将来赚了钱都进你自己腰包。"

"不是的，王主任。"刘明华站出来说话，"这个项目是市农林局的正式试验项目，成功后要推广到全市。"

"你是谁？"王主任看着刘明华。

"我是市农林局的技术员，刘明华。"刘明华拿出工作证，"这是我的证件。"

王主任接过证件看了看，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你们农林局确实有这个项目？"

"当然有，这是我们局长亲自批准的。"刘明华说，"而且已经上报市里备案了。"

"既然是正式项目，为什么不通过公社？"王主任抓住要害，"按照程序，这种项目应该先报公社审批，然后由公社协调村里实施。你们直接和村里合作，把公社放在哪里？"

刘明华被问得哑口无言。。

"看见了吧。"王主任声音提高了，"不仅占地程序不合法，连项目审批程序也不合法。这是严重的违规行为！"

"我们当时是为了抢时间。"刘明华试图解释，"时间不等人。"

"抢时间？"王主任冷笑，"抢时间就可以违反程序？就可以无视公社的存在？"

付司令在旁边煽风点火："就是，眼里还有没有组织纪律？"

围观的村民开始议论纷纷。虽然大家支持大棚项目，但听到"违反程序"、"无视组织"这样的大帽子，也开始担心。

"王主任，我们确实有些考虑不周。"李大壮试图缓和气氛，"但是项目本身是好的。"

"项目好不好，不是你们说了算。"王主任态度强硬，"程序不合法，项目就不能继续。"

"那您的意思是？"郑昊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很简单。"王主任斩钉截铁地说，"立即停止这个项目，拆除大棚，恢复土地原状。"

"什么？"村民们都惊呆了。

"王主任，大棚都盖上了，种子也都种下了，现在停止不是前功尽弃吗？"老王头着急地说。

"那是你们的事。"王主任冷冷地说，"违规就要承担后果。"

"可是材料都是国家免费提供的。"刘明华急了，"这样拆除不是浪费国家财产吗？"

"浪费？"王主任反问，"违规占地才是浪费。你们私自占用集体土地，这个责任谁来承担？"

"我来承担。"郑昊站出来，"这个项目是我提出的，责任由我负。"

"你负得起吗？"付司令冷笑，"这可是政治问题，不是经济问题。"

"什么政治问题？"郑昊顿时心感不妙，要是钱的问题，他还能解决，政治问题可是他不敢触碰的雷区。

"无视组织程序，私占集体财产，这不是政治问题是什么？"付司令越说越起劲，"说不定还涉嫌投机倒把。"

"投机倒把？"郑昊脸色变了，这个罪名在当时可不是开玩笑的。

"怎么不是？"付司令指着大棚说，"用集体的土地，搞个人的买卖，将来卖菜赚钱都进自己口袋，这不是投机倒把是什么？"

"我们没有投机倒把。"刘明华赶紧澄清，"这是正当的农业生产。"

"正当？"王主任质疑，"程序都不合法，哪来的正当？"

气氛越来越紧张，村民们都不敢说话了。在那个年代，"违反程序"、"投机倒把"这样的帽子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给你们三天时间。"王主任最后通牒，"三天内主动拆除大棚，恢复土地原状。否则公社将采取强制措施。"

"王主任，能不能通融一下？"李大壮还在努力，"我们可以补办手续。"

"补办？"王主任冷笑，"现在想起来补办了？早干什么去了？"

"就是，事后诸葛亮。"付司令得意洋洋，"违法了还想补救？"

"三天，就三天。"王主任不容商量，"到时候我会再来检查。"

说完，王主任带着人离开了，留下付司令在原地得意地笑着。

"付司令，你这是要把大家往死路上逼啊。"老王头愤怒地说。

"什么死路？我这是依法办事。"付司令理直气壮，"违法的事就不能干。"

"你就是见不得别人好。"孟大爷指着他说，"心肠歹毒。"

"随你们怎么说。"付司令冷笑着走了，"反正三天后，这个大棚就要拆了。"

付司令走后，现场一片沉默。

"小昊，现在怎么办？"李大壮着急地问。

"我也不知道。"郑昊脸色苍白，"没想到会是这样。"

"要不我们向市里求助？"刘明华建议道。

"来得及吗？"郑昊摇摇头，"三天时间，市里的公文下来都要一个星期。"

"那我们就拆了它么？"有村民不甘心地说。

"不会的。"郑昊咬牙说道，"我一定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但是，面对王主任的强硬态度和付司令的恶意破坏，郑昊心里也没有底。

当天晚上，郑昊一家人愁云惨淡地坐在饭桌前。

"这可怎么办啊？"母亲李秀花眼睛都哭红了，"好端端的大棚，说拆就要拆。"

"那个付司令真是太可恶了。"大哥郑建国愤愤地说，"明摆着是报复。"

"现在说这些没用。"父亲郑大山沉重地说，"关键是怎么解决问题。"

"爹，要不我明天就去市里找人？"郑昊说。

"三天时间，够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郑昊坚定地说，"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大棚被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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