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黑市

住进四合院一个多星期后，郑昊终于完成了那本德文机械手册的翻译工作。

八十页的技术资料，每页三块钱，一共二百四十块钱的稿费。加上他这段时间陆续完成的其他翻译任务，总共攒了四百八十块钱。

第一件事，当然是把欠陈老先生的两百块钱还清。

那天下午，郑昊带着钱来到陈老先生的新住址。陈老先生搬到了一个小一些的四合院，虽然面积不大，但收拾得很整洁。

"小郑，你来了！"陈老先生热情地招呼他进屋，"房子住得还习惯吗？"

"很好，谢谢陈老师关心。"郑昊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这是欠您的两百块钱。"

陈老先生接过钱数了数，满意地点点头："好，这样房子就完全是你的了。"他停顿了一下，关切地问道："你这么快就凑齐了钱，工作很顺利吧？"

"还算顺利，主要是做一些翻译工作。"郑昊简单地解释道。

"翻译？德文还是英文？"陈老先生眼睛一亮。

"德文。"

"了不起！"陈老先生赞叹道，"我们那个年代，会外语的人可不多。你有这个本事，前途无量啊！"

告别陈老先生，郑昊心中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房子完全属于自己了，手头还有将近三百块钱的余钱，经济压力大大缓解。

回到四合院，郑昊发现了一个问题：想买些好点的文具用品，实在是太难了。

翻译工作需要好的钢笔和墨水，但供销社里的钢笔不是漏墨就是下水不畅，进口的派克笔更是有钱也买不到。还有一些生活用品，比如质量好的手表、收音机、甚至是进口的肥皂，都属于紧俏货，普通渠道根本买不到。

这天下午，郑昊正在院子里为钢笔漏墨的事情发愁时，隔壁的李师傅探头过来。

"小郑，又在写洋文呢？"李师傅看了看桌上的德文资料。

"嗯，不过这钢笔老是漏墨，影响工作。"郑昊苦恼地说道。

李师傅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你想买好钢笔？"

"当然想，可是供销社里的都不行。"郑昊回答。

"供销社？"李师傅笑了，"真正的好货可不在供销社。不过......"他犹豫了一下，"这事儿得小心点儿。你真想买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指条路。"

郑昊心中一动，知道李师傅说的肯定是黑市。他虽然听说过，但从来没有亲自接触过。

"什么路？"他小声问道。

李师傅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外人后，凑近郑昊说道："明天是周日，你要是真想买点好东西，下午三点到天坛公园北门，找一个戴蓝色帽子、手里拿着鸟笼子的老头儿。就说是李铁柱介绍来的。"

"李铁柱？"

"那是我以前的名字，现在改叫李建国了。"李师傅解释道，"记住，去了以后少说话，多看少问，出了事儿可别说是我介绍的。"

郑昊点点头，心中既好奇又紧张。

第二天下午三点，郑昊准时来到天坛公园北门。

这里游人不多，显得比较安静。郑昊在门口转了几圈，很快就看到了一个符合描述的老头儿：六十多岁，戴着一顶蓝色的旧军帽，手里提着一个竹制鸟笼，笼子里养着一只画眉鸟。

郑昊走上前去："老爷子，您好。"

老头儿抬起头，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郑昊："你找我？"

"李铁柱介绍来的。"郑昊小声说道。

老头儿的眼神立刻变了，变得警觉起来。他又仔细看了看郑昊，似乎在判断他是否可信。

"铁柱啊，"老头儿点点头，"好久没见了。你是他什么人？"

"邻居。"郑昊简单地回答。

"想买什么？"老头儿直截了当地问道。

"钢笔，好一点的钢笔。"郑昊说道。

老头儿笑了："钢笔？小意思。跟我来。"

说着，他提着鸟笼往公园里走去。郑昊跟在后面，心中忐忑不安。

走了大约十分钟，来到公园深处一个僻静的角落。这里有几棵大槐树，树荫浓密，很少有游人来。

"就在这儿。"老头儿在一棵树下停下，把鸟笼挂在树枝上。

郑昊环顾四周，除了他们两个人，什么也没有。正在疑惑的时候，忽然从附近的树丛中走出来三四个人。

这些人年龄不一，有老有少，但都有一个共同特点：眼神机警，动作敏捷，一看就不是普通的游客。

"老齐，又来生意了？"其中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笑着说道。

"小买卖，小买卖。"老头儿——原来叫老齐——摆摆手，"这小伙子要钢笔。"

"钢笔？"中年人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赫然躺着几支崭新的钢笔，"派克、万宝龙、威迪文，你要哪种？"

郑昊眼睛一亮。这些都是国外的名牌钢笔，在正规商店里根本买不到。

"派克的多少钱？"他问道。

"派克51，三十五块钱。"中年人报价。

郑昊心中暗暗咋舌。三十五块钱，相当于普通工人大半个月的工资，确实不便宜。但想到这支笔的质量和稀缺性，也算是物有所值。

"能试试吗？"

"当然。"中年人拿出一支派克笔，拧开笔帽递给郑昊。

郑昊接过笔，在一张纸上试写了几行字。果然，下水顺畅，笔触流利，比国产钢笔强太多了。

"好，我要了。"他决定买下。

"爽快！"中年人满意地点点头，"还要别的吗？手表？收音机？香烟？"

"都有什么手表？"郑昊好奇地问道。

另一个年轻人从包里拿出几块手表："瑞士的欧米茄，日本的精工，还有苏联的莫斯科。"

这些手表一个比一个精美，特别是那块欧米茄，金光闪闪，一看就价值不菲。

"欧米茄多少钱？"

"二百八十块钱。"年轻人说道。

郑昊倒吸一口冷气。二百八十块钱，相当于他三个多月的工资。虽然他现在有钱，但这个价格还是让他犹豫。

"日本精工呢？"

"一百二十块钱。"

这个价格倒是可以接受。郑昊想了想，决定买下这块精工手表。有了好手表，不仅实用，在外人面前也更有面子。

"好，精工和派克笔我都要了。"

"一共一百五十五块钱。"年轻人算了算总价。

郑昊从怀里掏出钱包，数出一百五十五块钱递给对方。这几乎花掉了他一半的余钱，但想到这些东西的质量和稀缺性，他觉得还是值得的。

年轻人仔细验了验钞票，确认无误后，把手表和钢笔包好递给郑昊。

"小伙子挺爽快，"老齐在一旁笑道，"还需要别的吗？洋烟、洋酒、进口化妆品，什么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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