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谁来挂帅
一时间，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审视、疑虑，甚至是一丝同情，望向了郑昊。
他们想看看，这个年轻人，要如何回答这个无解的难题。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郑昊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
他甚至对着那位老专家，微微鞠了一躬。
“这位老先生，您问到了点子上，问到了我们这个计划最核心，也是最困难的地方。”
他先是承认困难，语气诚恳，瞬间拉近了与质疑者的距离。
“您说得对，我们国家现在底子薄，资源有限，每一分钱，都要用在刀刃上。一口气拿出一百亿美元，别说现在，就是再过十年，我们也拿不出来。”
“所以，”郑昊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而自信，“我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去复制美国人的路！他们有钱，可以走阳关道，用钱砸出一条路来。我们没钱，但我们有脑子，我们可以走我们自己的独木桥，走出一条后发先至的路！”
他伸出三根手指，声音铿锵有力。
“对于这个计划，我个人，有一个不成熟的构想，我称之为——三步走发展战略！”
“三步走？”领导的眼中，闪过一丝浓厚的兴趣。
“第一步，我称之为‘立足区域，解决有无’！”
郑昊伸出第一根手指。
“我们不追求一上来就全球覆盖。我们集中力量，用三到五年的时间，发射三到四颗高轨道静止卫星。这几颗卫星，足以覆盖我们国家的全部疆土，以及周边的重要区域，比如西太平洋。”
“这几颗卫星，就能构成一个区域性的卫星导航系统。它的作用，是解决我们有和没有的问题！它能为我们的导弹，提供初步的制导。能为我们的海军，提供远洋作战的基本定位保障！这一步，投入相对较小，见效快，可以在最短时间内，形成我们自己的威慑力！我估算，第一步的总投入，在10亿到15亿人民币之间，分摊到五年，每年只需两到三亿。这个数字，我想，我们的国家，咬咬牙，是能够承受的！”
每年两三亿！
这个数字一出来，计委老专家的眉头，舒展了许多。
从遥不可及的百亿美元，到每年两三亿人民币，这个落差，让不可能变成了似乎可以努力一下。
“第二步，我称之为‘拓展亚太，完善系统’！”
郑昊伸出第二根手指，声音愈发激昂。
“在第一步的基础上，我们再用五到八年的时间，发射十余颗中高轨道卫星，与之前的静止轨道卫星相结合，形成一个覆盖整个亚太地区的，更高精度的混合星座系统。到那个时候，我们的系统，在亚太区域内的精度和服务能力，将全面不弱于美国的GPS和苏联的格罗纳斯！我们将彻底掌握亚太地区时空信息的主导权！”
“第三步，也是最后一步，‘全球组网，世界一流’！”
郑昊伸出第三根手指，眼中闪烁着名为野心的光芒。
“当前两步都实现，我们的技术储备、工业基础、人才队伍都已成熟之后，我们再发射补网卫星，最终建成一个由三十余颗高中低轨道卫星组成的，混合型全球卫星导航系统！到那时，我们的系统，因为采用了更先进的‘星间链路’和自主运行技术，其可靠性、生存性和抗干扰能力，将全面超越GPS！我们将成为世界卫星导航领域的，顶级玩家！”
三步走！
一步一个脚印，目标清晰，投入可控，层层递进！
这哪里是什么好高骛远的空想？
这分明是一份经过了周密计算，深思熟虑的，宏伟而又务实的作战计划！
会议室里，那些原本还心存疑虑的专家和领导们，眼神都变了。
他们看着郑昊，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这个年轻人，不仅有天马行空的战略构想，更有将构想落到实处的，缜密规划！
“说得好！”海军的李将军，忍不住一拍桌子，大声赞道，“这个三步走，我看行！先解决军方的燃眉之急，再图谋亚太，最后走向全球！稳扎稳打，步步为营！我海军，第一个支持！”
科工委的罗副主任也重重点头：“这个方案，兼顾了当前需求和长远目标，技术路线清晰，投入也相对合理，具备很强的可操作性。”
计委的那位老专家，这一次没有再反驳。他低着头，拿着笔，在自己的本子飞快地计算着什么，时而点头，时而沉思。
郑昊知道，最大的阻碍，已经被他化解了。
但他还要再加一把火。
“各位领导，三步走解决了钱的问题。但还有一个问题，是技术。”
他迎向中科院那位负责人的目光。
“我们承认，我们在微电子、精密机械、原子钟等领域，和世界先进水平有很大差距。但差距，不代表绝望。我们同样有我们的优势！”
“美国GPS的弱点，我刚才已经提过，就是过度依赖全球地面站。这是他们的体系决定的，是他们的命门！而我们，因为没有全球布站的条件，反而可以逼着我们，从一开始，就去走一条更艰难，但也更正确的路——那就是‘星间链路’！”
“只要我们攻克了这项技术，让我们的卫星在太空中，自己就能完成测距、通信和时间同步，我们就等于在系统体制上，对GPS，实现了降维打击！我们的系统，将不再需要地面大网的支撑，每一颗卫星，都是一个自主的节点。”
“这，就是我们的后发优势！我们可以吸取他们的教训，绕开他们走过的坑，直接瞄准下一代技术！用非对称的思路，实现技术的超越！”
“非对称优势……”
“降维打击……”
这些新鲜而充满力量的词汇，在会议室里回响，冲击着每一个人的思维定式。
郑昊的一番话，不仅给出了一个可行的花钱方案，更给出了一个可行的技术赶超路线图！
他把所有人都担心的劣势，巧妙地转化为了优势。
把所有的不可能，都变成了可能！
至此，所有的质疑，都已冰消雪化。
剩下的，只有震撼，和一种被点燃的，名为希望的火焰。
会议室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长桌的尽头，等待着最终的裁决。
领导一直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听着，手中的香烟，一支接一支。
此刻，他将手中第三个烟蒂，在烟灰缸里，用力地掐灭。
他缓缓抬起头，深邃的目光，锁定在郑昊的身上。
那目光中，有欣赏，有考量，更有一种托付千钧的凝重。
他开口了，声音不大，却让在场所有人的心脏，都为之一紧。
“这个计划，我原则上，同意了。”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
“这么大的一个摊子，涉及这么多部门，技术难度又这么高。”
他盯着郑昊，一字一顿地问：
“谁来挂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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