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哥哥 回来了
在寺庙的那个清晨，他还以为，她是不喜欢他的。
他到底，该怎么办呢？
今夜，雨流湍急，骤雨似乎要吞噬整座伽罗港。
今慕汐的鞋子已经进了水，大粒的雨珠砸在雨衣上，模糊了视线，她的每一次呼吸都灌满了冰冷腥咸的水汽，脚下仿佛灌了铅寸步难行，但她擦了擦脸上的水痕，还是继续拿着手电筒在密林中前行。
这片林子不小，除了她以外，顾画羡和秦墨、许阮也在这里。
他们已经找了她一个下午，她关掉了身上的定位器，故意躲着他们，他们只能查到她最后出现的地方是这片密林。
豆大的雨点落在茂密的植被，窸窸窣窣的声音混杂着雷声，迫使许阮放大了说话的音量：“秦墨，有看到她吗？”
秦墨不停地擦拭脸上的水珠：“雨太大了，别说嫂子了，我连只鸟都找不到。”
顾画羡的眉头紧锁，许阮担忧地看着深不见底的密林：“伽罗港常年湿热干燥，蛇随时会出没，我们还是要抓紧时间找到嫂子，不然她很危险的。”
顾画羡被一股不安笼罩，他连雨衣的帽子都没戴上，任由雨珠砸向他的脸。
他攥紧拳头：“继续找。”
三人继续深入密林之中。
与此同时，今慕汐终于找到了正在亮着微弱光影的竹屋。
她记得，血阿七在假扮哥哥的时候和她提起过，他喜欢躲在林间茂密的地方，这会让他感到安心。
她查过了，伽罗港最深、最密的林子，就是这一片。
冷风钻入脖颈，她不由自主地打着寒颤，缓缓靠近竹屋，她一只手紧紧握住袖下藏着的武器，以备不时之需。
她终于走到竹屋前，她靠在窗户上，小心翼翼地窥探里面的场景。
大雨很好地给她打了掩护，任何细碎的声响屋内的人都听不到，她呼吸紧促，只看到地上躺着一个人，脑袋被用麻袋套着。
那是谁？
她不由得紧张起来，过了一会，有一个男人走了过来，蹲在他面前。
他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看不清楚他的长相，但从身形判断，这个人是血阿七。她浑身的血液凝固了，一动不敢动地盯着他们。
“怎么样？没想到我还能回来找你吧。”
麻袋里的人剧烈挣扎着，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话，这声音好熟悉，熟悉到他的每一次挣扎都让她心脏发麻。
“想骂我？”他冷血地笑了，“反正也要送你上路了，想说什么，你就尽情说吧。”
他把手伸进去麻袋，摘掉了堵在他嘴里的白抹布，上面沾了星星点点的血。
今慕汐的眼眶倏地泛红，尤其是在听清楚他的声音以后——
“你们真是卑鄙龌龊！”
“你放心，就算你把我杀了，你也杀不完所有警察，正义终有一天会将你们绳之以法。”
他眼底是刺骨的冰冷，异常平静地玩着手指：“是啊，他们当然会来找你，只不过等我明天放出消息的时候，你已经是一具冰凉的尸体了。”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没有的话，我要送你上路了。”
他起身，拉开椅子坐下，皮革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透着傲视生命的玩味，今慕汐看得胸腔像有火烧一样愤怒，胃里传来阵阵恶心。
“我想知道，你究竟把我妹妹怎么样了？”
“我哪里会拿她怎么样呢，她这么漂亮聪明，我疼爱她都来不及，只可惜……”他顿了顿，话语里尽是挑衅，“我还是没睡到她。”
“不知道让你这么魂牵梦萦的女人，是什么滋味呢？”他啧声，声音弥漫着进入享受的幻想。
被捆在地上的人突然剧烈挣扎起来，他歇斯底里吼道：“血阿七，你要是敢动我妹妹的话，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他起身，松了松领子，扭了下脖子，俯身看着他：“那你就好好在天上看着，我接下来要怎么对付你妹妹，和她身边的那个男人吧？”
昏黄的灯影摇曳，投下晃动不安的光影。
他摘掉了男人头上的麻袋，曾经英俊温柔的那张脸变得瘦骨嶙峋，成了一幅被痛苦肆意揉皱的画布，她捂住嘴巴，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他举起枪，对准他：“再见了，今警官。”
就在他要开枪的刹那，今慕汐把门踹开，冲上前攥住他的手腕，子弹射到墙上，打破了雨夜的死寂。
她猩红的眼底有泪光闪烁，死死地攥着他的手腕：“血阿七，你真是个疯子！”
帽檐下的人平静无比，他淡淡道：“你我彼此彼此，不是吗？”
他们对峙时，地上的人眼神错愕地看着她，久违地念出她的名字，带着颤音：“慕汐……”
她的语气瞬间放柔软了许多，视线余光瞥向他：“哥，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他却严厉起来：“你快走，谁让你来这儿了！”
“来得刚好，”血阿七不紧不慢地道，“你来送你哥哥最后一程，就和我回去吧。”
她用力地压着他的手，眼底透着麻木的、万念俱灰的沉寂。
她勾唇一笑，像一条危险的蛇要缠绕他的脖颈：“血阿七，你知道我身上装了什么吗？”
“你又想和我同归于尽？”
“你要不要试试看我敢不敢？”
她一只手绕到腰间，准备打开定位器，即使要死也得让特安局的人把她和血阿七的尸体一起带回去。
他却往后退了一步，像真的相信她身上绑了什么可以和他同归于尽的东西似的。
她看向他的眼神极具讽刺：“原来，你们这些不把人命放在眼里的人，也会怕死啊？”
空气里弥漫潮湿的血腥味，他低声呢喃道：“我是怕死，但杀了你，我也舍不得。”
“……”她强忍着恶心。
他突然抽出自己的手，纵身从窗户跳了出去。
危机暂时解除后，今慕汐才赶紧回过头，看向地上的人，久别重逢后难以言喻的浪潮在彼此熟悉的眼眸深处汹涌而起。
她朝他走去，解开绑在他身上的绳索，看着他身上那些新旧重叠的伤口，有的甚至因为没有及时处理都腐烂了，她的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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