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特供纸张
萧凌元缓缓抬起头，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此刻锐利如刀，直直地射向早已汗流浃背的周延。
“周尚书。”
萧凌元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
“这血书，用的是户部特供的上等公文纸吧？”
周延闻言，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整个人猛地一哆嗦，脸色惨白如纸。
他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却在萧凌元那洞悉一切的目光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豆大的汗珠从周延的额角滚落，滴在地面上，发出微不可察的“啪嗒”声。
周延的双腿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几乎要站立不住。
“一个小小库丁，受尽酷刑，十指尽废，从何处得来这等特供纸？又如何写下这供状？”
萧凌元每问一句，声音便冷厉一分。
“还是说，这供状，根本就是有人事先备好，只等他咽气，再用他的血，‘写’上去的？”
周延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抖如筛糠。
“萧……萧将军饶命！萧将军饶命啊！”
周延语无伦次地磕着头，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萧凌元眼底没有丝毫波澜，声音冰冷。
“来人。”
“将刑部尚书周延，拿下！打入天牢，严加看管，任何人不得探视！”
此言一出，周延面如死灰，眼中最后一丝希冀也彻底熄灭。
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猛地抬起头，朝着萧凌元凄厉地喊道：
“萧将军！这一切都是为了您啊！是……唔！”
周延的话尚未说完，萧凌元身后的破风便如鬼魅般闪出，快如闪电，一把捂住了周延的嘴！
破风手上力道极大，周延只能发出“呜呜”的闷哼声，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萧凌元面色冰冷，似乎根本不想让周延将话说完，更不想让旁边的闻经武听到。
闻经武站在一旁，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从周延见到萧凌元时的谄媚惊惧，再到周延那句未说完的话。
每一个细节和不寻常之处，都被闻经武默默记在了心底。
闻经武面上依旧保持着平静，但心中却已是波涛汹涌。
他无比确定萧凌元似乎正极力在向晏清隐瞒着什么。
萧凌元冰冷的目光转向闻经武。
声音不带任何温度，“这里的事，需你原原本本告知陛下一声。”
“陛下想必还在等着消息。”
说完，萧凌元不再看任何人，径直转身。
破风紧随其后，两人身影很快便离开了阴暗潮湿的牢房。
见状，翠喜和翠欢忍不住呼出一口气。
只觉寒气似乎都随着萧凌元的离开，消散了几分。
闻经武望着萧凌元离去的背影，眼神复杂难明。
刚才萧凌元阻止周延说话的那一幕，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周延那句“都是为了您”，究竟是什么意思？
萧凌元又为什么如此急切地要离开？
萧凌元隐瞒的，仅仅是周延攀咬的企图，还是更深更可怕的真相……
闻经武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思绪。
翠喜和翠欢交换了一个眼神，默默退到闻经武身后。
牢内再次恢复了死寂，只余下血腥气与霉腐味令人作呕。
闻经武没有多做停留，带着翠喜翠欢，迅速离开了令人窒息的刑部大牢。
回到宫中时已过了晌午。
见晏清还在殿中，闻经武不由地弯了弯嘴角，心想晏清果然是在等他。
此时的晏清端坐在御案后，手中拿着一卷书，却没有看进去。
听到脚步声，晏清立刻抬起头。
当看到是闻经武时，双眼倏然一亮。
闻经武在看到晏清眼神的瞬间，心也跟着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他明明知道陛下只是在等他带回的消息。
可晏清眼中明晃晃的喜悦与期待，却让闻经武忍不住生出几分不该有的绮念。
闻经武顿了顿，垂下眼帘，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异样，随即调整好自己的心绪，上前几步，恭敬行礼。
晏清放下手中的书卷，语气带着急切。
“快说说，大牢那边情况如何？”
闻经武定了定神，将大牢内发生的事情，拣重要的向晏清禀报了一遍。
从赵福的惨死，到周延出示的“血书”，再到萧凌元如何识破血书的伪造，以及最后下令将周延打入天牢。
晏清静静地听着，眉头越蹙越紧。
当听到萧凌元也去了刑部大牢时，晏清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萧凌元也去了？”
晏清没想到萧凌元也在时刻关注着她这边的情况。
闻经武点头：“是，萧将军后到的，正好周延拿出血书的时候。”
他顿了顿，抬眼看向晏清，欲言又止。
闻经武本想将萧凌元与周延之间不同寻常的对话，一并告知晏清。
他总觉得，那里面藏着极大的隐情。
然而，眼角余光瞥见了垂手立在一旁的翠欢，闻经武又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翠欢是萧凌元的心腹。
有些事情，在萧凌元的人面前，还是不说为好。
至少，在没有确凿证据，并且想清楚萧凌元究竟在隐瞒什么之前，不宜声张。
闻经武决定，等翠喜和翠欢不在的时候，再单独寻个机会说给晏清。
晏清并未察觉到闻经武的迟疑，此时她的关注点全在查到的线索上。
“户部特供的上等公文纸……”
晏清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若有所思。
“这么说来，此事竟与户部有所牵连？”
她抬眸看向闻经武，眼中带着探寻。
闻经武沉吟道：“从目前来看，那份伪造的血书，的确是一个重要的突破口。”
“若能查清是谁有能力，又有动机提供这种特供纸张给周延，或许就能顺藤摸瓜。”
晏清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翠喜快步走了进来，“陛下！奴婢查到了！”
晏清精神一振：“快说！”
翠喜喘了口气，语速极快地禀报道：“奴婢奉萧将军之命，前往户部查阅了近期特供公文纸的支取记录。”
“发现自忠魂坛开始筹建以来，户部侍郎李元照，以督造工程、记录事宜为由，支取的公文纸数量最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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