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大尾巴狼和马屁精

此番话把握的恰到好处，且世子亲自向众臣道歉，更是搏得满堂认可。

右贤王脸色稍有缓和，听着各位纷纷大谈世子孝顺时，心中不快一扫而光。

虽面色依旧阴沉，但扬起的嘴角已经泄露了他的心绪，冷声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来人，将马儿牵去草料场，好生照顾。还有你，也落座吧。”

呼延榆露出意料之中的笑容，少年神色坦荡，英气逼人，眼神却划过一丝顽劣，大声道：“谢父王！”

随后将马缰递到侍从手中，并小声嘱咐：“这是父王的马，务必照顾周全。”

声音不大，但在场大都是匈奴将领，哪个没有几分武功，便轻易将这句话听的清清楚楚。

世子是整个匈奴西部的希望，是带领西部发展壮大，所向披靡的耀眼新星，作为贤王之位的准继承人，他的表现无疑是挣得了所有人的赞许。

右贤王更加开心，望着儿子的目光也更加殷切。

“切，马屁精，我告诉你，哥哥最狡猾了。”赫敏趴在穆唐耳边轻声道。

穆唐有些恍惚，心中苦涩不已，这的确是幸福的一家，如果没有战争，没有谋权争地，这一家也许会一直幸福下去，面上却淡笑道：“你应该跟你哥哥多学，讨人欢心也是需要技巧的。”

赫敏鄙夷道：“我才不学哥哥，明明是他自己贪玩训马，误了时辰，怕父王生气责怪，便忍痛将觊觎好久的马送给父王了，呵呵，我跟你说呀，此别看他面上一副坦然的样子，此刻他的心一定是痛死了，这匹野马，是附近的马王，他盯了好久呢。”

“咦？听说蒙大将军近来喜得流落的女儿，就是这一位？”

呼延榆不知何时已经站在穆唐面前，眼角还似不经意地瞥过赫敏，赫敏吐吐舌头，随即又示威一般冲其做个鬼脸。

穆唐起身行礼，声音不卑不亢：“见过世子。”

他爽朗一笑，大声道：“不必多礼，蒙将军战功赫赫，跟随父王出生入死多年，早已是亲如兄弟，你即是他的女儿，自然也不是外人。”

虽然这呼延榆看样子是个爽快人，但见到穆唐这身浓墨重彩的装扮，也忍不住嘴角抽搐。

蒙吐阿奇随即起身：“世子一言，胜过万千恩赐，臣本是右贤王的左膀右臂，为王鞠躬尽瘁是臣子的分内之事，这些年亦受到贤王处处照拂，我乃一介武夫，不懂得用言语歌功颂扬，但我蒙吐阿奇一生戎马，只要贤王和世子需要，即便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好！蒙将军不愧是父王身边的老将，这般肺腑之言非诚恳之人难发也，本世子敬你一杯！”

呼延榆接过侍从递来的酒，仰脖吞下，酒水顺着少年麦色肌肤，从脖颈流下，真是个爽快利落的少年。

一室宾客屏息凝望，仿佛看见了这个草原上冉冉而生的优秀领袖，带领勇猛无敌的匈奴大军所向披靡，令世人仰望！

“呸！装模做样，等着吧，美丽的伊洛雅母神会惩罚你！”赫敏端起面前酒杯，咕咚一口灌下，仍是没有压下心中怒气。

就在所有人对呼延榆赞赏有加，满堂喝彩的时候，这个刚才还一身英气凛然的天之骄子，却趁人不备，快速朝她俩眨眨眼睛，一脸嬉皮，并得意洋洋地走上副座。

赫敏见此，小脸气的更加通红，用力踢了一下桌子，嘟囔道：“就知道如此！马屁精马屁精！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哼！美丽的伊洛雅母神会惩罚你！”

见如此，穆唐心情不知不觉好了许多，慢慢嘴角笑开，有趣的一对兄妹。

突然察觉有人向这边看来，反射性地看去，竟发现是完颜西玦，再次目光相撞，他也不再躲闪，竟遥遥举杯示意，姿态优雅。

穆唐冷然一笑，伸手提起雕花铜壶，斟满一杯酒，蓦地倾倒在地上。

意思很明显：我们是合作伙伴，但不是朋友，我们，不熟！

他愣了一瞬，随即失笑摇头，旁边沈从玉亦是一脸调侃，两个人就着这热热闹闹的氛围，低声讨论着什么。

不一会儿，宴会正式开始。

跳舞的舞姬迈着轻盈小步，一阵风似的退出帐外。紧接着又进来十几个同样艳丽妖娆的侍女，每个侍女手中放着托盘，托盘之上放着餐前小点。

穆唐仍旧在恶心那碗热气腾腾的牛血，但见端来的是乳酪制成的点心，刚要伸手去拿，侍女又放下一个杯碟，杯碟瓷釉均匀，花样精致，仿若宋代青花官窑瓷器。

但十分不应景的是，上面竟放着一颗血淋淋的牛眼，硕大一颗，滚圆，像个乒乓球，很是骇人。

伸出的手蓦然停在半空。

最后一丝食欲消失殆尽，穆唐皱眉看着杯碟中的牛眼，再看向其他宾客，有人嚼的起劲，汁水四溅，有人喝着酒，并未动它。

原来不是必须吃的，她顿时放下心来。这要一口下去，她保不准会当场呕吐。

这时，一阵烧烤香味窜入营帐，只见其属下托着一个诺大的金盘，金盘之上摆着一个烤的焦黄酥脆，浑身油光锃亮的烤全羊。

右贤王哈哈一笑，拔出腰间佩刀开始切割，然后由侍从分到四座。

在宾客大快朵颐之时，右贤王似有意无意掠过众人，大声道：“往日宴会开席，都是由舞女助兴，今日盛宴，本王特意谴早早退了她们，并安排了舞刀表演，各位享用美食时，亦可一睹我们漠北草原男儿的勇姿！”

“好！”光着膀子的铁伐勃勃率先叫道，挥舞着粗壮的手臂。

一众人纷纷附和。

右贤王朝着外面击掌两声，几个身躯强健的匈奴汉子提着阔刀应声而入。

行礼过后，便开始呼呼喝喝表演起来，说是表演，其实刀剑无眼，不比汉人客气切磋，匈奴骨子里的血性暴躁，生死场上论英雄，不一会儿场上便有些血腥了。

赫敏口中嚼着羊肉，不停大声助威呼叫。

穆唐看看狰狞的舞刀，又看看滚圆的牛眼，满帐血腥表演，咀嚼散发的肉香，喧哗的呼喊，这般野蛮粗暴古老民族，历历在目，一时觉得生无可恋，软绵绵地坐着，提不起半分精神。

“哎呀安心，你看你看呀，多么精彩啊！”赫敏含着羊肉口齿不清道。

敏敏口中呼出的羊肉膻味儿尽数喷在穆唐脸上，她勉强笑笑，心在却抽搐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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