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东煌
圣天历1115年冬，1月初，漠北西部发生内乱，西部大将蒙吐阿奇于3日率领亲卫大军兵变，欲推翻呼延日邪统治，夺权称王。之后被西部世子呼延榆杀害，并一举消灭其余党联盟，兵变失败。
蒙吐阿奇之女于当日死于大火，其九族亲属处以极刑，半月后，呼延榆继承其父王爵封地，为新一代右贤王，并追封其亡妹呼延赫敏为明月公主。
三年后，东煌帝国。
皇宫内，一个满头大汗的小太监穿过亭台楼阁，花园池塘，穿过一道道宫门，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仍旧不敢停留，最终停在一处风景秀美，蓝的透亮的天然湖泊旁。
“张全贵，你又来干什么！上次你报的假信息，让殿下好一通发脾气，这次你还敢来？”
一个年老的公公不悦地瞪着喘着粗气的小太监，一通指责。
张全贵激动地眉眼笑地抹不开，礼都忘了行，就差手舞足蹈，高兴道:“真的，这回可是真的，那个女子真醒了，真醒了，她还找我要水呢！”
老公公瞬间惊掉了拂尘，一下子摁住张全贵的肩膀，似乎比他还要激动:“真醒了？哎呀，太好了太好了，殿下，殿下就在碧玺亭，你快去禀告殿下，快去快去。”
“哎！”张全贵答应一声，瞬间跑的没影儿。
青山如黛，翠烟渺渺，轻烟缭绕中，山脚下的天然湖泊，如一块珍贵的翡翠，又如美人的一滴清泪，柔美地刚刚好。
湖泊中心，有一八角凉亭，凉亭四角雕刻着精美独角兽，独角兽口中分别叼着一串风铃，风吹纱缦，泠泠作响。纱缦中隐隐约约有个人影，修长如竹，尊贵优雅，仅仅一个背影，便足以绝代风华。
“殿下，奴才有事禀告。”
张全贵咽了口唾沫，连头都不敢抬。
“嗯。”
头顶传来一声慵懒地，冷漠地声音。
“殿下，那女子，醒了。”
话音刚落，张全贵只觉得身边一阵风吹过，亭子里空旷起来，再小心翼翼抬头，发现完颜西玦整个人已经不在。
“怎么回事，她还说什么了？”
完颜西玦刚进入云月楼，那边沈从玉快步走过来，并且一边走一边向身边的下人询问情况。
看到完颜西玦，沈从玉加快步伐，“慎之，听说安心醒了？她怎么样了？”
完颜西玦摇头，两人一块进入内室。
宫女太监见到急匆匆赶来的四皇子和沈将军，吓得跪了一地。
打开帘子，床上的人安静的躺着，面目深深浅浅布满疤痕，狰狞可怖，锦被之下露出一截手指，手指尽是烧伤留下的死皮，同样惨不忍睹。
任何第一次见到这么可怕的面容，都会倒抽一口凉气，可是在场所有人，已经习惯了。
每次看到她这副模样，都是于心不忍，匈汉混血只代表她身份卑贱，却改变不了她貌美惊人的事实，如今这个样子……唉！
“不是说醒了吗？”完颜西玦侧身询问，语气如冰。
刚赶到的张全贵一听这话，立刻瘫在地上，“殿，殿下，她真醒了啊，奴才用性命发誓啊！”
沈从玉冷哼:“你的命值几个钱。”
上次急匆匆赶来，谁道是空欢喜一场，这次若是再出现同样事情，这小太监五马分尸都不够。
“殿下，她的手指动了！”张全贵偷偷瞄一眼床上，眼睛一亮，大叫一声。
完颜西玦和沈从玉看去，果然看见床上的人在动。只是这重度烧伤留下的疤痕实在太过恐怖，看起来就像是诈尸一般，分外诡异。
“安心？”完颜西玦试探地叫一声。
床上的人慢慢睁开眼睛，沙哑干涩的嗓音如磨纸一般难听，却听不清楚她说什么。
沈从玉接了一杯水，命令侍女喂下，“你说什么？慢点说，不着急。”
床上人全身颤抖，不知道是疼痛还是愤怒，断断续续轻吟:“汉，人狗，杀，杀了你们……杀……”
两人对视一眼，皆有种不好的预感。
完颜西玦凤眸越来越暗，空气仿佛寸寸结冰，他俯身贴近，似乎耐心地，缓慢地，又问一遍:“你，刚才说什么？”
似乎被危险地气息吓到，她闭口不语，只是用恐怖的脸，仇恨的眼睛瞪着他们，犹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完颜西玦蓦然掀开被子，将她从床上提起来，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按在墙上，冷声问:“你是谁？”
她不舒服地晃动脖子，双手痛苦地拍打着完颜西玦有力的胳膊，艰难挤出几个字:“呼延……赫敏……”
轰！
一个晴天霹雳，毫无预兆砸下来，完颜西玦眸中闪过一丝沉痛，他慢慢松开手，薄唇抿成一条缝，呼延赫敏的身子顺着墙软下来。
救错了……居然救错了！
等她醒来等了三年，居然说救错了？
火场之中，仅出来一个人，既然这个不是她，那她……
“杀了吧。”
完颜西玦恢复平静，不过短暂地惊愕，他又恢复到从前的冷漠疏离。
从侍女递来的托盘上拿下一条手帕，缓慢优雅擦拭双手。
沈从玉没有任何疑虑，对着门外侍卫吩咐:“杀了，不要惊动任何人。”
赫敏惊慌大叫:“不！你们……你们不能杀我！”
生杀予夺，弹指之间，杀过太多人，因此杀人对完颜西玦来说，已经了无生趣。
“你别走！”见他要走，赫敏出声阻拦。
虽然她恨汉人，可仍旧忍住暴怒的冲动沙哑道：“你不能杀我。”
完颜西玦驻足，没有回头:“给个不杀你的理由，说的好，或许可以饶你一命。”
强烈的屈辱让赫敏嘴唇颤抖，为了活着，她带着警惕询问道:“这是哪里？我哥哥呢？你们又是什么人？”
沈从玉嗤笑：“你问题未免有些多啊小郡主。”
“不管你们是谁，你们也绝对不是单纯的救我，是为了漠北吧？既然是，那就更不能杀我，我是漠北右贤王的女儿，你们可以用我来谈条件。”
果然让人成长的不是年纪，而是经历，那场火，烧坏了她的容貌，却让她聪明了不少。
可惜，终究还是看的太近，眼光太浅。
“漠北西部，本殿下想拿便拿，区区一个呼延榆，还不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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