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明月公主
这个男人俊美地让人移不开眼睛，赫敏承认，这是她见过的最有气质的男人，可是不知为何，她却本能地觉得害怕。
沈从玉抛着一个翠绿的珠子玩，漫不经心道：“对啊，你们那破地方，谁稀罕。更何况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你哥哥都给你加追封了，草原上的明月公主啊，还不错。”
“死人......明月公主，不！我哥哥很爱我，不管你们是谁，拿我谈条件都可以的！”
完颜西玦转眸，眼波清浅，尊贵疏傲，仿佛天下不过尔尔，“不要高估你哥哥的价值，也不要高估你的价值，因为在本殿下眼里，你们都是一文不值。”
完颜西玦并非毒舌之人，也并非故意说出这样伤人的话，只是因为长久的处于高位，他已经习惯了执棋，习惯了目空一切。
有无价值，他一看便知。
可是赫敏不甘心，生的渴望甚至战胜了屈辱带来的绝望，面对侍卫逼近的大刀，她挣脱着嘶吼出声:“那次夏书章父女被擒，是夏涟漪故意泄露消息给蒙将军的！”
静，可怕的静。
就连底下跪着的下人都知道似乎听到了不该听的话，一种死亡的，压抑的，令人瑟瑟不安的恐惧感，爬上了他们心头。
沈从玉面色立刻阴暗下来，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没等完颜西玦开口，他便问:“这你从何得来？可有证据？”
赫敏松了口气，神色倔强，似乎抓到了一线生机:“不杀我，我就说。”
“准。”完颜西玦不带感情的声音响起。
他似乎没有多少心情听这些，满脑子都是穆唐跳进火帐篷里决然的身影。
赫敏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有一次我从城郊赛马场回去，无意中发现有个报信的信使骑着蒙将军的马正往城门跑，我以为是那信使偷骑的，于是甩鞭子拦下了他，他从马上滚下来，怀中掉出了一封书信。那书信不同于别的信件，而是用秀丽的小楷署名，一看便知道是汉人女子写的，我那时刚好学汉字，一时好奇，便打开看了。”
说到这，赫敏看了两人一眼，继续道:“信中说，她这样做自然有她的道理，但要蒙将军保证她父亲夏书章的生命安全，还说事成之后，会告诉蒙将军，单于秘密寻找的女子，究竟在哪里。”
“没有了？”沈从玉道，似乎突然没了兴趣。
赫敏摇头:“有，我还知道中部单于要找的女子，她的身份是什么。”
沈从玉轻笑:“你们中部单于要找谁，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况且这些事情，只要我们想查，绝对会事无巨细查出来。明月公主，拿这个当王牌，你会失望的。”
赫敏不甘心，声音嘶哑道:“可是夏涟漪是东煌的奸细，她既然和蒙将军串通，就必然有所图谋！如今蒙将军死了，她若再想合作，就必然会去找我哥哥！你们云穹不是和东煌不和吗？难道你们不认为这是个机会吗？”
说到此处，完颜西玦突然笑了，但笑容不达眼底，“你的意思是，放你回去，你帮我们监视她？顺便看看东煌想搞什么幺蛾子？”
赫敏迟疑了一下，随即重重点头:“夏涟漪这人心机狡猾，我不相信她，哥哥和这样的人合作，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只要你们放我走，我必定帮你们查探清楚夏涟漪和中部单于的关系。”
“好！”
“慎之，你……”
完颜西玦伸手阻止了沈从玉想要说的话，对着地上的女子说:“你要记得，你这条命，是本殿下给的。既然答应为本殿下效力，就不要再多费心机。”
赫敏刚开口，一颗药丸立刻落入，她不停地咳嗽呕吐，奈何那药丸已经融化在嘴里，不由得大惊失色。
“这是魄罗花炼成的毒药，每月月末毒发一次，若是没有药缓解，会筋脉尽断，全身溃烂而死，此毒药没有治愈的解药，每个月，本殿下会派人给你送药，这是三个月的量。”
一个绿色的小瓶子被扔下来，滚落到赫敏眼前，她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只是双手微微发抖。
沈从玉走到门口，吹了声口哨：“对了敏敏姑娘，忘了跟你说了，这里，不是云穹，是东煌哦。”
身后的人一下子瘫倒在地。
出了别院，完颜西玦与沈从玉并肩，一路沿着后花园杨柳依依的河堤前行。
水中锦鲤成群游荡，不时有亭亭而过的宫女。看见东煌最神秘俊美的皇子和英姿飒爽的少年将军，都是面露娇羞。
“慎之。”沈从玉停住，皱着眉叫了一声，似乎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杀呼延赫敏，自然有我的初衷。”
两人自幼相识，携手一路从诡谲多变的权谋中，腥风血雨的暗杀中成长起来，彼此默契，不需要更多言语解释。
“慎之，这不像你，你明明知道放她回去，对我们百害无一利，却仍旧坚持己见，她提供的情报我们都了如指掌，你却仍旧给她台阶下，你在骗谁？”
几年来，沈从玉头一次发脾气，他莫名的烦躁，却不知烦躁从何而来。
轻烟穿过长柳，有风扫过完颜西玦的长发，他眸中映着湖水，清澈飘渺，紫色滚边的宽袖中，长指摩擦着一颗光亮的子弹，淡淡的声音犹如叹息:“之所以放了呼延赫敏，是因为我总觉得，她还没有死。”
是啊，如果她没死，再让她知道自己杀了呼延赫敏，那她一定会生气的……
东煌京都，盛京西郊。
一座看似破败的大院里，屋舍简陋，里面却花团锦簇，有水有亭，别具一格。某人正躺在葱葱树下的青石上乘凉，青石上有斑驳的树影，旁边放着瓜果凉茶，还有冰镇的酸梅果。
阳光穿过缝隙，地上影子碎了一地，她懒懒地翻了个身，碰到了一个人腰间的香囊。
“香香，下次换个配方，你这香囊味道太骚气，容易引蜜蜂。”
女子没有睁眼，说出的话更像是在呓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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