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四章 大梦谁先觉
此言一出，白喃珏与莫予当场一愕，魔王与血元魔亦满脸疑惑，正在努力吸功的紫衣老大亦立即回首，冷冷对黑随主人道：“嘿！贱妇！濒死还在妖言惑众，你以为这样说，便可扰乱老夫？呸！”
魔王主人道：“我并不是……在危言从听！你……可知道，魔极无终属阴，皇极……属阳，一个人的……体内，绝不可能……有阴阳两道，否则……阴阳相碰……”
“两道不同的……大天自在在你体内互相不断冲击，你的躯体……会速地膨胀起来，俨如一个……充满气的球，这个时候，只要有一个……绝世高手往你的天灵穴再行……贯功给你，你的身躯例再也容纳不下多余的……功力，势将会——”
“全身爆为寸碎而死！”
那份破力，相信在方圆一里之内的所有人和物。都会无一幸免！
这番话实在非同小可！紫衣老大一听之下亦心头一悸！魔王主人又道：“你若想证实……本座说话虚实，何妨……试试收回元血手的……邪功？只怕，如今你想收劲，你体内的……魔极也由不得你；它已在招引予去的……皇极，你想收劲……也估收无从，每一成魔极会招引……一成大天无终，直至你体内的两道无终……同等为止……”
那岂非是说，白喃珏与莫予的体内，将会被吸去四成皇极而仅余一成？
紫衣老大愈听愈蝗是心寒，慌忙如言收劲，谁料……
他真的无法收回元血手，相反，他的身体更已开始逐渐膨胀起来，看来，他真的被魔王主人言中！
魔王主人见状叹道：“嘿嘿！好得……很！想不到本座逆天半生，到头来竟发觉，原来冥冥中真有天意！”
“天网……恢恢，今日始作俑者……竟作茧自缚！”
“真是天意！”
紫衣老大使尽九牛二虎之力，也无法从白喃珏及莫予手上收爪；同样地，白喃珏与莫同亦抽手不得，很快很快，他们只觉二人合共五成的大天自在，已被紫衣老人吸纳四成，他们每人体内，如今也仅余半成无极无终无量，而此刻的紫衣老大……
天！他此刻的体形鼓然已暴涨一倍，看来，他体内的阴两极大天自在已经达至饱和，且还在不断互相冲击！
紫衣老大看来相当辛苦似的，紫气与红气在他脸上时隐时现，惟他却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忽地又呵呵笑了起来，笑声亦令人难于人耳。
“呵呵，原来……如此！老夫……然也想通了！阴阳……两极大天自在本就是互相克制，即使它们如今在老夫体内不断冲击，把老夫的体形……弄胀一倍，也仅是……一时三刻之事，只要老夫能熬至两股回何消磨殆尽，虽然……我体内的大天自在亦会散去，但，我将会回复原状，至少，还有佛极的无经元道，以及……回元血手，单靠这些，今日……已经足够把仅余一成大天自在的……阴阳，以及你们这班魔种……统统干掉，除非……”
“除非你们此刻还有一个绝世高手……把功力贯进我体内吧！哈哈……”
是的！眼前阴阳已无法把体内的一成无终再贯进紫衣老大体内，令他爆裂而死！而魔王主人亦已武功尽废，魔王与血元魔本亦与佛极一样，同属绝世高手，然而此刻二人已身受重创，功力大为减弱，难言绝世……
难道，五人就于睁着眼，看着这人面兽心的魔头，耗尽了体内的两股大天自在后？施然向他们再下毒手？
正当众人百筹莫展之际，魔王与血元魔遂地互望一眼，二人突然似有默契，支撑着已伤疲交煎的身躯，向仍是与阴阳爪掌相连、无法动弹的紫衣老大，蹒跚地一步一步走去！
紫衣老大面色陡变，喝：
“混账！你们两个……想干什么？”
魔王瞪着紫衣老大，杀意大盛，狠狠的道：“他妈的……畜生！你说得……对！我俩如今已伤疲交煎，功力已难言绝世！但，不要……忘记，阴阳可以合璧，我俩的功力虽仅余一半，也可合二为……一道——绝世功力！”
白喃珏与莫予闻言，亦认为魔王说得一点不错！只要她与血元魔二气合一，一定可以把功力贯进紫衣老大体内，令其爆破而死！
只要他一死，那个黄金之海的秘密便会随他消失，人间，亦会暂时避过一场浩劫！
紫衣老大听二人如此说，更是心中大怯，当下忙道：“妈的！你们……疯了吗？你们……知否老夫体内的两道大天自在若然爆破，除了仍身怀一成大天自在的……白喃珏及莫予能幸免外，方圆一里内的所有人，包括你俩、你俩的主人，以及那逾千之鬼，也要全部给爆至四散的大天自在，轰个死无全尸！”
不错！纵使，魔王与血元魔己不吝啬自身性命，但还有他问的主人，及那逾千之鬼……
一念及此，魔王与血元魔不由虚弱的朝身后的主人及逾千之鬼一望，赫然发觉，那逾千之鬼己全部跪在地上！
为首的鬼众已齐声道：“魔王……使者，达魔使者，我们的命，是你们……于十多年前舍身救回来的！如今虽已找得悟道源种，但……若因为顾虑我们这群人不像人的鬼，而放过这天杀的紫衣言生那即使……我们能因源种……而变回原状归家，这紫衣畜生……一日不死，我们的家人亦必有日会死在他的……手上，既然如此，我们愿意……和你们……”。
“一起死！”
难得众鬼深明大义，莫负闻言只觉鼻子一酸，白喃珏把这一口看在眼里，目光也不期然汹起一种特殊感觉……
原来，这种世上虽有不少贪图君子，也还有一些人不像人的：
鬼，怀着古道势肠……
这个人间虽然并不完美，但还未令人——完全失望。
魔王主人此刻的想法，似乎亦和白喃珏相距无几，但听她虽然乏有气无力，仍豪情无限地道：“好！想不到……本座抱怨人间……不再完美……已有半生，到头来……方始发觉，人间还有其美好的人，美好的……一面；而……”
“我虽然一生都得不到渴望的……爱情，且至死也无法实现以民为主的人间，但在本座这漫长而……枯燥的一和，能够得到你们这数名……忠心仆人，亦已经……”
“不枉此生！”
“魔王！血元魔！你们不用理会主人！你们就依自己的心意……”
“去干吧！”
“好！主人，那……”
“来生再见了！”
紫衣老大一见，忙叫道：“你们……不要这样！来来来！让老夫把那个黄金之海的所在地……告诉你们，你们……知道吗？只要……你们得到黄金之海，你们将会……成为这世上最有权有势的强者！不要……这样！”
魔王冷冷道：“强者？”
“哼！可惜……我魔王一直想成为强者，只为……找你报仇，黄金、权力，对我根本毫无意义！我……只要一件事！”
紫衣老大无法动弹，只有战战兢兢的问——
“什……么事？”
魔王凄厉的瞪着他，一字一字地吐出她这五十多扯为想对他说的一句话，每字也和着她负伤所淌的血吐出：
“我只为我……彼放在场内的二弟，以及……被你碎尸的双亲，还有……和我情同姊妹的小雨，以及我全家所有无辜的婢仆，要你——”
“血！”
“债！”
“血！”
“偿！”
血债血偿四字一出，魔王与血元魔，立即四掌齐出，向紫衣老大的脑门使劲一拍，那股二气合一的功力，登时源源贯进紫衣老大体内，接着，紫衣老大惨叫一声，身躯顿时更急剧膨胀，他身上的每寸有岂肤，亦开始崭现元数裂痕，啊……
他，将要爆破了？
就在这未日将要降临的一刻，白喃珏与莫予突见血元魔斗地腾出一手，紧紧搭着魔王的另一双手，飞快道：“黑……瞳！”
“保重！”
魔王一怔，就连白喃珏与莫予也是一愣，血元魔为何到此时此刻还要说声保重？
只有魔王随即知道，因为血元魔搭着她的手，竟源源有另一股寒劲渗进她的体内！
“形冰……神劲？”魔王惊叫，因为她的身体已在结冰，万料不到，原来血元魔在把功力贯进紫衣老大之后，仍有一些残余的功力“血元魔，纵使你有剩余的……雪元未源，也……不用给我，你大可……以之自保！否则，你将会……碎为飞灰……”
血元魔一望魔王，苦苦的道：“但……我不介意！魔王，即使……巨爆后你的精神已经烟消魂做，但能保全你曾寄身的……青荷，也是好的！”
“血元魔，你……为何要……这样？”
“我为何要……这样？”血元魔又无限苦涩一笑：
“只因为，我要当……一个勇敢的男人，一个能成钢成器的……勇敢男人！”
乍闻“成钢成器”四字，魔王蓦地一呆，面色也迅即煞白起来，她忽然记起，自己于许久许久许多生以前，曾经对一个男孩说过这四个字，她曾希望铁能成钢，玉能成器；那个男孩，是一个她暗暗喜欢却又仍未告诉他的男孩……
“是……”
“你？”
“雪？休？”魔王震惊的问。
雪休深情地答：“不错！魔王，谢谢你……还记得当年的……小和尚雪休，可惜我们已经没有时间再活下去！魔王，白喃珏，莫予，主人！我血元魔来到这世上一回，很高兴能遇上你们一场，特别是……魔王……”
血元魔说至这里，握着魔王押握得更紧，像是万般不舍，道：“魔王，以冰……保住你的肉身，已经是我唯一可为你于的……最后一件事！巨爆已经……来临了！魔王……”
“为了……我，如果你有……一线生机——”
“你……一定要坚强……生存下去！”
“再……见……”
“吾……爱……”
再见吾爱四字一出，紫衣老大的身躯己当场爆开，他体内的两道惊世力量——大天自在，亦终于破笼而出，“隆”的一声……
整个少林庭园，登时暴绽两道一白一红的万丈豪光！
接着，方圆一里的世界，已经被两道夺命豪光笼罩……
光，汹尽了世问。
也淘尽了魔与道。
一切皇人魔妖，一切恩怨爱恨，一切不甘不平，一切深谋大计，一切眼泪，一切痛苦，一切仇恨，都随着大天自在的巨爆而灰飞烟灭……
然而在大天自在的巨爆当中，在白喃珏及莫予还没有彼巨爆轰昏以前，他和他，犹听见魔王主人于巨爆当中的豪情笑声！那种今生得到三个忠心仆人而不枉此生的笑声……
还有魔王，呼喊着血元魔的痴情声音……
还好象听见，她多谢白喃珏及莫予仗义成全她这段血海深仇的声音……
可惜，一切一切，到头来，都胡着巨爆……彻底消失！
那，是巨爆后的第三天……
白喃珏与莫予终如所料，他俩体内仅余的一成大天自在，终于为他俩于大天自在的巨爆中暂保性命，可是因为爆炸之力祸延一里，可说极为利害，他俩亦不得不彼这道足可灭天约地的力量轰个遍体鳞伤，昏迷数日。
而就在第三日的午时，他和他，终于苏醒过来了。
谁知甫一苏醒，二人随即发觉，他们原来已身在一间破落的茸庐之内。
不但如此，二人床畔，更坐着一双年纪老迈、白发苍苍的夫妇。
瞧这夫妇俩相加起来，少说也接近二百岁，二老见白喃珏及莫予乍然苏醒，不禁喜形于色，眉开眼笑的道：“啊！好哪好哪！他们已经醒过来了，真是谢天谢地哪！”
两老咦叨不休，不过也无非出于一片好心，故白喃珏尽管尖啼与人相处，也没表现不耐烦的神色，莫予却问：“公公，婆婆，是你们……救我们回来的？我们已……昏了多久了？”
那老婆婆道：“你们昏了三天哪！年轻人，你知道吗？幸亏我们前数天路过少林，才发现你俩和一个女孩在瓦砾里，否则，你们一会给活埋掉呀！”
“女孩？”莫予心头怦然一动，心想难道会是青荷连忙追问：“公公婆婆，那女孩可能是我们两兄弟的妹子，她……如今在哪？”
为要掩饰江湖身份，莫予把喃珏称为兄弟，又把青荷称为妹子，白喃珏似并不大介意。
那老公公指着屋内彼端一张给帷帐盖着的床道：“那个女孩就在哪儿，她还没有醒啊！”
莫予与白喃珏随即支撑起来，走往彼端，掀开帷帐一看，果然！
床上的果然便是青荷！她虽然仍昏迷，椎看来已无大碍，莫予不禁喜上眉梢，只不知，如今的青荷体内，还有否……
魔王的精神？
莫予刚想转身向那双公公婆婆道谢，还想劝白喃珏与他一起道谢，诅料二人甫一转身，随即发觉，那双夫妇已然不见了踪影寻常人家，怎能如此快便消失无踪？除非……
那两夫妇身负比声音更快的身法！
莫予不由一怔，愣愣道：“白师兄，那对老夫妇……怎会突然不见了？难道……他俩是……”
白喃珏似乎已明白莫予的意思，他，饶有深意地答：“不是。”
“不是他们。”
他语中所指的他们，到底是谁，莫予乍听下亦立即心领神会。
点头道：“是的，不是他们，魔王与血元魔，早便应该死了。”
“那场主巨爆，他们又没大天自在护体；以血元魔的雪元未源。也顶多可以保魔王与他其中一人的命，除非……”
“他们在巨爆前，魔王还是不忍心离开他，遂以闪电的速度，用‘他生渡’把血元魔的精神，也一起摄进青荷的体内，然后……”
“待青荷在巨爆逃生之后，他们再把两者的精神，分别贯进两个老得快要死的公公婆婆身上吧……”
“不过，即使魔王及血元魔还活着，我相信，他们也不想再涉江湖了，他们一定会在这里，真真正正的厮守——”
“一生一世！”
莫予一口气说了那么多，仿佛在说给白喃珏听，又仿佛在说给两个可能早已不再存在的人听；他似乎想他们明白，他和白喃珏都不会泄潜心一二人未死的消息，他希望他俩能够从此无风无云地……天长！
地久！
二人纵是刚刚苏醒，且青荷还陷于昏迷阶段，但为着赶回天下以魔王主人给白喃珏的解药抢救似冥，莫予不得不再回去迷宫地狱之内，带出仍然呆若木鸡的古云，幸而血元魔曾领莫予走出一次地狱迷宫，莫予又过目不忘，方才不至于把古云迫留在那迷宫地狱。
他们，终于在翌日雇了一辆马车起行，莫予与白喃珏在前驭马；
而李青杏及青荷则睡于马车之内。
他们，终于也离开嵩山，离开这个曾经发生一切，又结束一间情仇的地方，继续他俩的——不归江湖路，魔王与血元魔是否真的死了呢？
谁都无法证实！谁都没有再见他俩的踪影！
然而，就在白喃珏于莫予等人离开的当晚，在他们被救的草房不远的深处，不知何时，不知何人，竟然在哪儿竖起一块墓碑。
这块墓碑并无特别之处，不过墓碑之上却刻着一行字——“一个最勇敢最值得尊敬的女人——”
“主人之墓！”
不单如此，在那墓碑之下，并没有世人惯用的清香，似乎供奉者始终也不屑命名用世人惯用的东西，在那墓碑之下供奉着的，竟然是一具——
黑色的铁铸面具！
以及一束……
黑色的花！
啊？
是她？
是她？
是他？
是他？
她和他，真的还没有……
他俩真的如生平所愿，在解决一切恩怨之后，有情人到终能如愿以偿，生死相随？
那张铁铸面具，虽是祭礼之物，却又仿佛在笑。
似在笑尽这红尘世问人们的恩恩怨怨，营营役役……
又仿佛在笑说一个曾经以众生平等为理想、大公无私的无敌传奇——他们的主人……
尽管他们主人以民为主的心愿到终都无法达成。
但，他们仍深情。
总有一天，可能是很久很久之后。
中国的历史上，亦总有一些人，可能是很少很少的有尽人。
仍然会在九州大地之上苦心推行反抗帝制，以民为主的宏远理想。
一定会有这些有心人。
也一定会有……
众生平等的一天……
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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