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密道呓语
冰冷的黑暗粘稠得如同凝固的墨汁，沉甸甸地压迫着每一寸感官。密道狭窄得仅容一人弯腰通过，低矮的岩顶不时擦过发梢，带来一阵令人心悸的摩擦感。空气污浊不堪，弥漫着浓重的土腥味、岩石的湿冷气息，还有…一丝若有若无、仿佛被时间遗忘的铁锈味。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吞咽着粗糙的沙砾，刮擦着林秀早已干裂灼痛的喉咙。脚下的地面湿滑崎岖，深一脚浅一脚，全靠前面战士模糊晃动的背影和前方那一点微弱摇曳的、如同鬼火般的冷绿幽光指引方向。
“鸫”和他的影子沉默地走在最前，那点冷绿的光源似乎来自他们身上某个地方，仅仅照亮脚下方寸之地，反而让更远处的黑暗显得更加深不可测。他们移动得极快，脚步轻得如同飘过地面的幽灵，对这条曲折蜿蜒、岔道丛生的地下迷宫似乎了如指掌。抬着陈延舟担架的战士紧随其后，动作虽已竭力轻柔，但在这种逼仄的环境下，担架的每一次轻微晃动、与岩壁的磕碰摩擦声，都如同放大了无数倍的鼓点，敲打在林秀紧绷的神经上。
林秀走在担架后面，赵大山如同沉默的磐石，紧紧护在她身侧。她的右手，始终死死地攥在身侧，掌心那枚冰冷坚硬、边缘锋利的金属碎片，已经被体温和汗水浸得微温，却依旧散发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俯冲的鸟印记！鸫的面具！这两个形象在她混乱的脑海中疯狂旋转、重叠、碰撞！那印记刻在碎片上，沾着哥哥的血！这绝非巧合！这碎片到底是什么？它和“鸫”之间，到底隐藏着怎样致命的联系？哥哥…他知道吗？他为什么会带着这个东西？！
巨大的谜团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她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越过担架上哥哥苍白沉寂的轮廓，死死锁定在前方那个戴着冰冷青铜鸟形面具的背影上。那向下弯曲、带着俯冲之势的锐利鸟喙，在幽绿的冷光下反射着诡异的光泽，如同某种远古的诅咒图腾。
就在这时！
“呃…咳…信…信天翁…”
一声极其微弱、断断续续、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呓语，猛地从担架上传来！
是哥哥陈延舟的声音！
林秀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猛地停止了跳动！她下意识地扑到担架旁，借着那点微弱的冷绿幽光，看到哥哥紧锁的眉头痛苦地扭动，干裂的嘴唇无意识地开合，似乎在重复着那个名字！
“哥！哥！你醒了？！”林秀的声音带着哭腔，又惊又喜。
然而，陈延舟并没有醒来。他依旧深陷在昏迷的梦魇之中，身体因为痛苦而微微痉挛，那呓语却越来越清晰，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刻骨铭心的焦灼和…恐惧？！
“信天翁…密码…不能…不能给他们…鸫…鸫在…在看着…钥匙…钥匙…碎片…”他的声音破碎不堪，如同梦游者的呓语，每一个字都耗尽力气，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执念！“…碎片…俯冲…俯冲的鸟…她…她给的…只有…只有她能…打开…”
碎片！俯冲的鸟！钥匙！她？！
林秀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巨大的震惊如同电流般瞬间贯穿全身！哥哥在昏迷中，竟然清晰地提到了她手中紧握的金属碎片！提到了那个俯冲的鸟印记！还提到了“她”！这碎片…真的是钥匙？！“她”是谁？！信天翁？！碎片是信天翁给哥哥的？！
信息如同惊雷，在她混乱的脑海中炸开！她下意识地摊开紧握的右手，那枚染血的碎片在幽绿的冷光下，那个抽象凌厉的俯冲鸟印记，仿佛活了过来，带着一种冰冷的、嘲弄的意味，直刺她的眼底！哥哥的呓语，印证了她的猜测，却带来了更深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谜团！
这突如其来的呓语，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打破了密道中压抑的沉默！
前方带路的“鸫”和他身后的影子，脚步似乎极其短暂地凝滞了零点几秒！虽然动作细微得几乎无法察觉，但林秀无比清晰地看到，那个一直如同背景般沉默的影子，在听到“碎片”和“俯冲的鸟”时，肩膀的肌肉线条瞬间绷紧！那是一种被强烈刺激后的本能反应！比之前在担架旁的反应更为剧烈！
而戴着鸟形面具的“鸫”，虽然没有回头，但他那覆盖着冰冷金属面具的头颅，极其缓慢地、如同机械般，向后侧转了一个微小的角度。那空洞的眼窝，仿佛穿透了浓重的黑暗，精准地、带着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寒意，落在了林秀摊开的、握着碎片的右手上！
那目光，冰冷、审视、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仿佛林秀手中握着的不是一块冰冷的金属，而是整个世界的核心秘密！
林秀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她猛地攥紧拳头，将碎片死死藏回手心，如同受惊的兔子般缩回手，身体不由自主地向担架靠拢，试图寻求一丝虚幻的保护。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对峙气氛中！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从队伍后方传来！伴随着一声压抑的痛哼！
林秀猛地回头！只见断后的许墨，不知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体力透支，脚下一个踉跄，沉重的身体猛地撞在了湿滑的岩壁上！他闷哼一声，左手死死捂住右臂的伤口，但暗红的血依旧透过指缝和绷带，汩汩地渗了出来，滴落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在幽绿的冷光下显得格外刺目！他的脸色已经白得像一张纸，额头上豆大的冷汗滚滚而下，呼吸粗重得如同破旧的风箱，整个人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倒下！
“队长！”赵大山低吼一声，立刻就想冲过去。
“别管我！”许墨的声音嘶哑虚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凶狠。他靠着岩壁，剧烈地喘息着，左手死死抠进石壁的缝隙里，支撑着身体。然而，他那双如同燃烧着幽蓝鬼火般的眼睛，却没有看向自己的伤口，也没有看赵大山，而是越过担架，越过林秀，死死地、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疯狂和深入骨髓的痛苦，钉在了昏迷中依旧痛苦呓语的陈延舟身上！
“陈延舟！”许墨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撕心裂肺般的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血淋淋的喉咙里挤出来，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暴怒和一种被彻底背叛的、撕心裂肺的痛楚！
“那碎片…那俯冲的鸟…是她给你的？！”他死死盯着陈延舟苍白痛苦的脸，眼神如同淬毒的匕首，仿佛要将对方千刀万剐！“你…你竟然…一直带着它？！你他妈告诉我…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亲手杀了她？！为了这该死的‘钥匙’？！为了‘信天翁’？！”
轰——！！！
如同万钧雷霆在林秀的耳边炸开！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许墨在说什么？！
他口中的“她”是谁？！
信天翁？！
哥哥…杀了她？！为了钥匙？！
这碎片…是凶器？！是罪证？！
巨大的信息量和冰冷的指控如同无数把冰锥，狠狠凿穿了林秀摇摇欲坠的理智！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许墨那因暴怒和痛苦而扭曲的脸，又猛地看向担架上昏迷不醒、依旧在痛苦呓语着“信天翁…钥匙…她给的…”的哥哥！
信任的基石，在这一刻彻底化为齑粉！世界在她眼前轰然崩塌！碎片、俯冲的鸟、钥匙、信天翁、她、死亡、背叛…这些冰冷的词汇如同毒蛇般缠绕在一起，构成一个令人窒息的、充满血腥味的巨大谜团！哥哥…他到底是守护者…还是…刽子手？！
密道深处，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许墨粗重痛苦的喘息声、陈延舟断断续续的呓语声、以及水滴从岩顶坠落的、单调而冰冷的“滴答”声，如同丧钟般敲击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前方，戴着青铜鸟形面具的“鸫”，缓缓地、完全转过了身。那空洞的眼窝，在幽绿的冷光下，如同深渊的入口，冰冷地、无声地，注视着这密道中濒临崩溃的一幕。他身后的影子，如同凝固的雕塑，只有紧握的拳头泄露着内心的剧烈波动。
冰冷的杀机、深沉的痛苦、无法言说的秘密，在这条通往未知的黑暗密道中，如同凝固的岩浆，随时可能喷发，将所有人彻底吞噬。而林秀手中那块沾血的金属碎片，此刻如同烧红的烙铁，灼烧着她的掌心，也灼烧着她濒临崩溃的灵魂。
许墨那如同泣血的嘶吼，带着被彻底背叛的暴怒和深入骨髓的痛楚，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密道冰冷的岩壁上，激起沉闷的回响，也砸碎了林秀摇摇欲坠的世界！哥哥…杀了“她”？为了钥匙？为了信天翁？！
巨大的震惊和冰冷的恐惧如同海啸，瞬间将她吞没！她僵立在原地，身体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视线在濒临崩溃、眼神如受伤野兽般凶狠的许墨，和担架上依旧深陷梦魇、痛苦呓语的哥哥之间疯狂摇摆！信任的基石彻底粉碎，眼前只剩下血色的迷雾和狰狞的谜团！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
“嗡——！”
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尖锐刺耳的电子蜂鸣声，如同垂死昆虫的哀鸣，猛地从“鸫”身上响起！那声音在寂静的密道里被无限放大，瞬间撕裂了凝固的空气！
戴着青铜鸟形面具的“鸫”，身体极其明显地僵硬了一下！他那覆盖着冰冷金属的头颅猛地转向蜂鸣声传来的方向——是他腰间一个不起眼的、只有火柴盒大小的黑色装置发出的！装置表面一个微小的红色指示灯正疯狂闪烁！
暴露！最高级别追踪锁定！
这个认知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钻进林秀混乱的脑海！几乎与此同时！
“轰隆——！！！”
一声沉闷却带着毁灭性力量的巨响，如同地底巨兽的咆哮，猛地从他们来时的方向、密道的入口处传来！剧烈的震动沿着岩壁疯狂传递，碎石和尘土如同暴雨般簌簌落下！整个密道都在剧烈摇晃！
“入口塌了！”抬担架的战士发出惊吼，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
追兵！他们炸毁了入口！要彻底封死他们！
“鸫”的反应快如鬼魅！他猛地抬手，对着腰间那个闪烁红光的装置狠狠一拍！蜂鸣声戛然而止！但那急促闪烁的红灯并未熄灭，如同催命的鬼眼，在幽绿的冷光下显得格外刺目！他没有任何解释，面具猛地转向队伍后方，那个一直沉默如影子的身影！
“A计划失效！启动‘归巢’！断后！清除痕迹！不惜一切代价！”那经过扭曲的、毫无感情的合成音，如同冰冷的金属摩擦，下达着残酷的命令。每一个字都带着森然的寒意和不容置疑的决绝！断后…清除痕迹…不惜一切代价…这几乎就是死亡判决！
被点名的影子，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如同被拉满的弓弦。但他没有任何犹豫，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那动作快得几乎无法捕捉，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冰冷服从。他猛地转身，动作迅捷如豹，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把闪着幽暗寒光的短匕，如同融化的黑暗，无声无息地扑向密道后方塌方涌来的烟尘方向！
林秀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那个影子…要去送死？！为了给他们争取时间？！
“走！跟上！”赵大山的嘶吼带着巨大的急迫！他一把抓住几乎被震懵的林秀，用力向前推去！抬担架的战士咬紧牙关，在剧烈的摇晃和落石中奋力稳住担架，跟着前方“鸫”的身影，以更快的速度向密道深处冲去！
混乱！绝望！死亡的气息如影随形！
林秀被赵大山推搡着，踉跄前行。身后传来短促而激烈的搏斗声！金属撞击岩石的脆响！人体倒地的沉闷声响！还有…一声压抑到极致、如同野兽濒死般的闷哼！是那个影子！他用自己的生命在履行“断后”和“清除痕迹”的命令！
泪水瞬间模糊了林秀的视线！巨大的恐惧、悲伤和一种无法言喻的愤怒在她胸腔里燃烧！她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她不敢回头，只能拼命向前跑！手中的金属碎片，如同烧红的烙铁，灼烧着她的掌心，也灼烧着她濒临崩溃的神经！
密道变得更加狭窄崎岖，岔道如同迷宫般复杂。“鸫”似乎对这里极其熟悉，在幽绿的冷光指引下，毫不犹豫地选择着路径。他的速度极快，仿佛身后的死亡只是微不足道的背景音。抬担架的战士拼尽全力才能勉强跟上，陈延舟在剧烈的颠簸中痛苦地**着，每一次**都像刀子扎在林秀心上。
许墨的情况更加糟糕。他被赵大山半扶半拖着，右臂的伤口在剧烈运动下彻底崩裂，鲜血如同小溪般沿着手臂流淌，浸透了半边衣襟，滴落在湿滑的地面上，留下一串刺目的暗红轨迹。他的脸色已经白得像透明，嘴唇毫无血色，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气，身体的大部分重量都压在赵大山身上，几乎是被拖着前行。然而，他那双眼睛，却依旧死死地、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疯狂和深入骨髓的痛苦，钉在担架上陈延舟的身上！仿佛那昏迷的人，是他不共戴天的生死仇敌！
“陈…延…舟…”许墨的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断断续续，却依旧充满了刻骨的恨意，“…回答…我…是不是…你…杀了…她…”他的左手无意识地抬起，似乎想去抓担架上的陈延舟，却因为脱力而徒劳地垂下，只留下几道颤抖的指痕。
这疯狂的执念，让林秀感到一阵毛骨悚然的寒意！那个“她”…到底是谁？！和哥哥…和信天翁…和这碎片…又是什么关系？！
队伍在压抑的沉默和死亡的追逐中，不知奔跑了多久。林秀感觉自己的肺快要炸开，双腿如同灌满了铅，每一步都耗尽最后的力气。就在她几乎要瘫倒的瞬间，前方带路的“鸫”猛地停住了脚步！
眼前豁然开朗！
密道的尽头，竟然连接着一个相对宽敞的天然岩洞！岩洞中央，一汪深不见底的地下潭水在幽绿冷光的映照下，反射着诡异的光泽。而在潭水边，赫然停泊着一条仅容数人的、造型奇特、如同梭子般的黑色小型潜艇！它静静地蛰伏在黑暗中，如同等待猎物的巨兽之口，散发着冰冷而危险的气息！
“鸫”没有任何停留，径直走向潜艇。潜艇的舱盖无声地向上滑开，露出里面同样幽暗的入口。
“上艇！”鸫的合成音冰冷地命令，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生的希望就在眼前！赵大山和战士们精神一振，立刻抬着担架冲向潜艇入口。
林秀也挣扎着跟上，她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潭水边另一个身影吸引——那是一直跟在“鸫”身边的另一个影子！此刻，他正半跪在潜艇旁边一块较为平坦的岩石上，似乎在检查着什么设备。借着“鸫”身上散发的冷绿幽光，林秀清晰地看到，在那个影子侧身弯腰的瞬间，他后颈处靠近衣领的地方，似乎有一小片皮肤的颜色…异常苍白！与周围古铜色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形状…像是一个…极其微小的、被刻意遮掩的…烙印？！
林秀的心猛地一跳！这个细节如同电光石火般划过脑海！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碎片，那个俯冲的鸟印记仿佛在掌心灼烧！
就在这时！
“咳…咳咳咳…噗！”担架上的陈延舟突然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身体剧烈地弓起，一大口暗红色的、带着泡沫的鲜血猛地喷溅出来！染红了他胸前的绷带，也溅到了旁边正试图帮忙将他抬上潜艇的许墨的脸上和胸前！
温热的、带着浓重铁锈味的鲜血，瞬间糊住了许墨的眼睛！
“呃啊——！”许墨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身体猛地一颤！这突如其来的刺激和本就濒临极限的状态，让他本就强弩之末的身体彻底崩溃！他完好的左手下意识地、本能地抬起，想要去抹掉脸上的血迹，身体却失去了平衡，踉跄着向后倒去！
而他的身后，就是那深不见底、散发着寒气的幽深潭水！
“队长！”赵大山目眦欲裂，想要扑救，却因为扶着担架而慢了一步！
许墨的身体，如同断线的木偶，直直地向冰冷的潭水中栽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
一直沉默地站在潜艇舱门旁的“鸫”，动了！
他的动作快得超越了人类的极限！如同瞬移般出现在潭边！戴着金属手套的右手，如同闪电般伸出，精准无比地、一把抓住了许墨即将没入水中的左手手腕！力道之大，硬生生将许墨下坠的身体拽停在半空！
巨大的冲力让“鸫”的身体也微微前倾！
就在这一拽一停的剧烈动作中！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金属断裂声响起！
林秀的瞳孔骤然收缩！她看到，“鸫”脸上那张覆盖着整个头部的、冰冷坚硬的青铜鸟形面具，在靠近右侧太阳穴的位置，因为刚才那瞬间爆发的巨大力量和身体的失衡，竟然裂开了一道细细的、如同发丝般的缝隙！
虽然缝隙极小，但在那幽绿的冷光下，林秀无比清晰地看到——面具之下，那缝隙的边缘，似乎露出了一小片极其细腻、如同凝脂般白皙的…肌肤？！
女人？！
“鸫”…是个女人？！
这个发现如同惊雷，再次狠狠劈在林秀的脑海！冰冷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
而更让她心脏停跳的是！
被“鸫”死死抓住手腕、悬在潭水上方的许墨，在身体被拽停的瞬间，他那沾满鲜血、模糊不清的视线，似乎也捕捉到了面具上那道细微的裂痕！他猛地抬起头，那双因失血而有些涣散、却依旧燃烧着痛苦与疯狂的瞳孔，死死地、难以置信地聚焦在那道裂痕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许墨沾满陈延舟鲜血的脸上，表情瞬间凝固！震惊！难以置信！一种比之前被背叛更加汹涌、更加撕心裂肺的、如同天塌地陷般的巨大痛苦和绝望，如同火山爆发般，瞬间淹没了他的双眼！他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如同破旧风箱般的、意义不明的“嗬…嗬…”声！
他死死地盯着面具上那道裂痕，盯着裂痕下露出的那一点点白皙的肌肤，眼神里的疯狂和恨意如同潮水般退去，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的、令人窒息的…恐惧和…悲伤？！
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也绝望到了极点！仿佛他看到的不是一线生机，而是…地狱最深处的景象！
“鸫”似乎也察觉到了面具的破损和许墨那绝望的目光！他（她？）猛地发力，将许墨如同沉重的沙袋般狠狠拽了回来，摔在冰冷的岩石地面上！动作粗暴而急切，仿佛急于掩盖什么！同时，他（她）戴着金属手套的左手，极其迅速而隐蔽地按在了面具那道细微的裂痕上！
“上艇！立刻！追兵马上到！”扭曲的合成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和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冰冷地下达了最后的命令。他（她）不再看任何人，包括地上如同破布娃娃般的许墨，转身，如同避讳着什么巨大的恐怖，率先钻进了潜艇幽暗的舱口。
冰冷的潭水边，只留下摔倒在地、剧烈喘息、眼神空洞绝望的许墨，和呆立在原地、被这接二连三的惊天反转震得魂飞魄散的林秀。她手中那块染血的金属碎片，如同燃烧的冰，散发着致命的秘密气息。面具下的女人…许墨那绝望的眼神…哥哥的呓语…信天翁…钥匙…俯冲的鸟…
一切线索，都在那面具细微的裂痕下，指向了一个更加黑暗、更加令人绝望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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