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灵蕴初生：灵汐的苏醒
石昊那一声干涩的“饿”，像一块巨石投入死水，在营地中激起了更大的恐慌。
“他……他要吃人？”一个年轻男人脸色煞白，握着骨刃的手抖得厉害。
“闭嘴！”苍木低喝一声，眼神死死盯着石昊。他强迫自己冷静分析：这个石头少年拥有瞬间秒杀蚀骨鬣犬的力量，如果想吃人，刚才根本不需要救他们，直接等妖物攻破营地再进来捡现成的就行。他指着地上的根茎说“饿”……
苍木深吸一口气，压下狂跳的心脏，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示意旁边一个同样紧张得冒汗的青年：“黑藤，把……把那些‘土薯’给他。”
“苍木哥！那是我们……”叫黑藤的青年急了，这些根茎是他们冒着生命危险从泥浆河边缘挖掘来的，是维系整个营地生存的口粮！
“给他！”苍木的语气不容置疑，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石昊，“快点！”
黑藤咬了咬牙，极其不情愿地弯腰，小心翼翼地将地上那几块沾满泥土、干瘪发硬的“土薯”根茎捡起来，隔着矮墙的缝隙，用力抛了出去，落在石昊脚边不远处的焦土上。
石昊混沌的眼眸转动，看向地上的土薯。他弯下腰，动作依旧僵硬，捡起其中一块。他没有清洗，也没有剥皮，直接张开嘴，用那看起来与常人无异的牙齿，狠狠咬了下去！
嘎嘣！
令人牙酸的脆响。坚硬的土薯在他口中如同酥脆的饼干，被轻易咬下一大块。他面无表情地咀嚼着，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灰白色的脸颊微微鼓动，那层覆盖皮肤的灰白物质似乎随着咀嚼，在极其缓慢地吸收着土薯中蕴含的微弱能量和生命力。
几块土薯很快被他囫囵吞下。石昊直起身，混沌的眼眸中，那种因为初生和能量匮乏带来的空洞感似乎减弱了一丝丝。他再次看向矮墙后的人类，目光扫过他们手中简陋的武器和惊恐的脸，最后停留在苍木身上。
“水……”又一个干涩的词从他口中挤出。
水？苍木的心猛地一沉。在这荒芜之地，水比食物更珍贵！营地里的存水几乎耗尽，连那个发烧的小女孩都快撑不住了，哪还有多余的水给这个怪物？
“我们没有水了！”黑藤忍不住喊道，带着绝望的愤怒，“我们自己都快渴死了！”
石昊似乎听懂了“没有”的意思。混沌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波动，像是困惑，又像是……一种源自本能的失落。他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转过身，不再看营地，而是迈开脚步，朝着另一个方向——那条散发着污浊腐败气息的泥浆河走去。
他走得很慢，步伐沉重，每一步都在焦土上留下浅浅的脚印。风沙吹拂着他灰白色的短发和破旧的短裾，背影在昏黄的天幕下显得孤独而怪异。
直到石昊的身影消失在营地众人的视线中，紧绷的气氛才稍稍缓解。
“他……他走了？”有人不确定地问。
“暂时走了。”苍木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后背的衣衫已被冷汗浸透。他看着石昊消失的方向，眼神复杂无比。“他到底是什么东西？从石头里蹦出来……不怕妖物咬，力气大得吓人……吃土薯像吃石头……”
“他会不会回来？”黑藤担忧地问。
“不知道。”苍木摇摇头，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加强警戒。另外，组织人手，等风沙小点，必须去泥浆河取水了……阿草撑不了多久了。”他看向小女孩所在的窝棚，眼中满是忧虑。
* * *
与此同时，在距离黑石营地约莫十里外，那条缓慢流淌、散发着恶臭的浑浊泥浆河边缘。
这里的地面更加泥泞，黑色的淤泥中生长着一些扭曲的、布满尖刺的耐污植物。空气更加污浊，腐败的气息几乎凝成实质。
在靠近河岸的一处不起眼的黑色淤泥滩涂上，一块同样不起眼的、被污泥完全包裹的“石头”，表面突然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如同呼吸般，瞬间又归于沉寂。那光芒极其内敛，是纯净的、充满生机的翠绿色，与周围死寂污浊的环境格格不入。
这块“石头”，正是坠入荒芜之地的另一块混沌核心碎片！它蕴含的是“灵性”与“调和”之力，与石昊所代表的“坚韧”与“承载”截然不同。
或许是石昊的诞生与力量爆发引动了某种冥冥中的联系，或许是这泥浆河中蕴含的、被污染的微弱水元之力经过漫长岁月的缓慢渗透积累达到了一个临界点，这块沉寂了不知多久的碎片，终于开始了最后的苏醒。
它表面的污泥开始出现细微的龟裂，翠绿色的光芒在裂缝深处时隐时现，如同沉睡的心脏开始搏动。一股微弱却无比精纯的生命气息，开始从污泥包裹中弥漫出来，极其缓慢地驱散着周围一小片区域的污秽与死寂。
淤泥滩涂上，一株早已枯死、只剩下焦黑枝干的矮小灌木，其根部靠近碎片的地方，一点极其微弱的绿意，竟顽强地冒了出来！虽然只是一点点嫩芽，在这片死寂之地，却如同奇迹！
时间一点点流逝。污泥包裹下的搏动越来越有力，翠绿的光芒也越来越清晰。
终于——
噗！
一声轻微的、如同水泡破裂的声响。覆盖在碎片最外层、已经干硬龟裂的污泥块，被一股柔和的、充满生机的力量轻轻推开。
一只纤细、白皙得近乎透明的小手，从污泥中伸了出来！
紧接着，是另一只手。小手用力扒开周围的淤泥，一个小小的身影，艰难地从这片污秽的泥潭中……爬了出来。
她看起来比石昊还要年幼一些，约莫十三四岁人类少女的模样。身上同样没有衣物，只有一层薄薄的、流动着翠绿色微光的、如同水膜般的能量覆盖着关键部位。她的皮肤白皙细腻，与石昊的灰白坚硬截然不同，仿佛最上等的玉石，在昏黄的光线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湿漉漉的黑色长发贴在脸颊和纤细的颈项上，发梢还滴着浑浊的泥水。
最动人的是她的眼睛。当她抬起头，睁开双眸时，那是一双如同最纯净翡翠般的眼睛，清澈见底，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好奇与一丝初生的懵懂，仿佛汇聚了天地间所有的灵秀。眼波流转间，带着一种能安抚人心的奇异力量。
她就是另一块混沌核心碎片所化的少女——**灵汐**！
灵汐跪坐在淤泥中，茫然地看着自己沾满污泥的双手，又抬头看向四周。焦黑的大地、昏黄的天空、污浊的河流、腐败的气息……这一切都让她纯净的眼眸中浮现出深深的不适和一丝本能的悲伤。
她不喜欢这里。这里充满了死亡、污秽和痛苦的气息。
她本能地伸出小手，轻轻拂过身边那株冒出了一点绿芽的枯灌木。指尖翠绿色的微光一闪而过。那点绿芽仿佛受到了鼓舞，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又向上生长了一小截，叶片舒展开来，呈现出一种脆弱的生机。
灵汐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站起身，赤着白皙的双足，小心翼翼地避开淤泥中尖锐的石块和带刺的植物，走向稍微干燥一点的河岸。她的动作轻盈而协调，如同林间的小鹿，与石昊的僵硬沉重形成鲜明对比。
她蹲在浑浊的泥浆河边，看着水中自己模糊的倒影，又看了看污浊的河水，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点向水面。
指尖触及水面的刹那，一层极其微弱的翠绿色涟漪，以她的手指为中心，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以她指尖为中心，半径一尺范围内的浑浊泥浆水，竟在翠绿涟漪的涤荡下，迅速变得清澈！虽然范围很小，时间也很短（涟漪消失后，污浊又迅速回流），但那片刻的清澈，如同黑暗中的一颗明珠，映照出灵汐惊喜的脸庞。
她能净化水！虽然还很微弱，范围很小。
就在这时，一阵微弱而痛苦的**声，伴随着压抑的哭泣，顺着风，断断续续地飘了过来。
灵汐纯净的眼眸瞬间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正是黑石营地的所在。她翡翠般的瞳孔中，清晰地“看到”了远方那片区域弥漫的灰暗、痛苦、恐惧和……一丝丝微弱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生命之火即将熄灭的气息（发烧的小女孩阿草）。
一种源自本能的、想要抚平痛苦、带来生机的冲动，在她心中升起。
她站起身，毫不犹豫地，赤着双足，踩过滚烫的焦土和硌脚的石砾，朝着那个充满痛苦气息的方向，迈出了第一步。轻盈的步伐，在身后留下浅浅的、带着微弱水汽的足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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