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部落冲突：生存的法则

裂地石蜥的威胁暂时解除。重伤失明的那头在疯狂翻滚一阵后，最终力竭倒地，庞大的身躯微微抽搐，滚烫的妖血浸染了大片焦土。被它误伤的那头也受了不轻的伤，挣扎着爬起来，与那头心生惧意退缩的石蜥汇合，发出几声不甘的低吼后，竟拖着受伤的同伴，头也不回地消失在滚滚黑沙之中。

荒原上只剩下浓重的血腥味和一片狼藉。

营地矮墙后的人类，经历了从绝望到震惊再到劫后余生的巨大起伏，此刻看着站在妖血与烟尘中的石昊和脸色苍白但依旧站立的灵汐，眼神无比复杂。敬畏、恐惧、感激、困惑……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他……他又饿了？”黑藤看着石昊再次投来的目光，声音干涩。这次没人觉得好笑，石昊刚刚展现的力量和悍勇，彻底震慑了他们。

苍木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他明白，必须解决这两个“怪物”的生存问题，否则营地永无宁日。他看向灵汐，少女纯净的眼眸中也带着一丝对食物的渴望（她净化水也需要能量）。

“黑藤，阿木，带上所有能动的男人！立刻！去泥浆河边缘！挖！挖最深处的湿泥，找‘泥虫’！找‘黑苔藓’！把所有能吃的、能补充能量的东西都挖回来！快！”苍木果断下令。泥虫是一种生活在泥浆河底淤泥里的蠕虫，富含油脂和蛋白质，是荒芜之地人类重要的食物来源之一，虽然味道极其恶心。黑苔藓则是一种生长在潮湿岩缝的苔藓，是补充微量元素的来源。

“女人和孩子，去收集所有能找到的枯枝，准备生火！把营地角落那些晒干的污泥块搬出来！”污泥块经过长时间暴晒和特殊处理，可以作为一种苦涩但能提供微弱热量的“燃料”和“食物补充剂”。

营地瞬间忙碌起来。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他们知道，只有满足这两个“守护者”的需求，营地才有在妖物环伺下生存下去的可能。

石昊和灵汐没有再催促。石昊默默地走到那头死去的裂地石蜥旁边，蹲下身，用他那覆盖着硬皮的手，尝试着撕扯石蜥厚重的鳞甲。鳞甲极其坚韧，他费了很大力气才撕开一小块，露出里面暗红色的、还在微微冒着热气的妖肉。

他扯下一块肉，塞进嘴里咀嚼。妖肉蕴含着远比土薯和草根强大的能量，但同时也充满了狂暴的妖力和毒素！一股灼热腥臭的气息瞬间充斥口腔，狂暴的能量冲击着他的身体！

石昊混沌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痛苦，体表的暗灰色皮肤剧烈波动起来，仿佛在抵抗着妖力的侵蚀。但他没有吐出来，而是强忍着，更加用力地咀嚼、吞咽！混沌核心赋予他的“承载”之力在发挥作用，强行容纳、压制着这股狂暴的异种能量！

灵汐看着石昊生啖妖肉，纯净的翡翠眼眸中闪过一丝不适，微微蹙眉。她走到泥浆河边，再次伸出手指，净化出一小片清澈的水域，捧起水小口喝着，补充消耗。

很快，黑藤等人带着满身的污泥和腥臭回来了。他们用巨大的兽皮包裹着挖到的泥虫和黑苔藓，数量不少，但看着那些在兽皮里蠕动翻滚的、如同巨大蚯蚓般的灰白色泥虫，所有人都忍不住一阵反胃。

篝火被点燃。火焰在荒芜之地是极其珍贵的资源，燃烧的是晒干的污泥块和收集的枯枝，发出噼啪的响声和一种难以形容的焦糊气味。

泥虫被串在削尖的木棍上，架在火上烤。很快，一股更加浓郁、令人作呕的腥臭味弥漫开来。烤熟的泥虫蜷缩起来，呈现出一种灰败的肉色。

苍木忍着恶心，亲自拿起几串烤好的泥虫和几块采集到的、相对干净些的黑苔藓，走到石昊和灵汐面前。

“给……吃的。”苍木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恭敬。他将泥虫串递给石昊，将黑苔藓递给灵汐。

石昊看着那串散发着浓烈腥臭的烤泥虫，混沌的眼眸中没有任何嫌弃，只有对能量的渴望。他接过来，像吃零嘴一样，一口一个，嘎吱嘎吱地嚼碎吞下。那腥臭的味道似乎对他毫无影响。

灵汐看着递到面前、还带着污泥痕迹的黑苔藓，纯净的眼眸中再次流露出明显的抗拒。她没有接，而是指了指旁边那头石蜥的尸体，又指了指篝火，清脆地说道：“肉……火……”

苍木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这位“精灵”少女，似乎想吃……烤熟的妖肉？而且要干净的？

“快！把那石蜥身上相对完好的肉割下来！用最干净的刀！用火烤熟！快！”苍木连忙吩咐。

很快，几块相对嫩一些、切割下来的石蜥肉被串好，架在篝火上烤炙。浓郁的肉香（虽然带着硫磺味）弥漫开来，让营地中饥肠辘辘的人们忍不住吞咽口水。

肉烤熟了，苍木小心地切下最嫩、烤得最好的一块，用干净的（相对而言）石板盛着，再次递给灵汐。

这一次，灵汐没有拒绝。她接过石板，小口小口地撕咬着烤熟的妖肉。虽然肉里依旧蕴含着微弱的妖力，但经过火焰的炙烤和灵汐自身生机的调和，那股狂暴被大大削弱，变成了相对温和的能量被她吸收。她的脸色似乎红润了一些。

石昊也凑了过来，看着灵汐小口吃烤肉的样子，又看了看自己手里腥臭的泥虫串。他混沌的眼眸在两者之间来回扫视，然后默默地把剩下的泥虫串一股脑塞进嘴里，嚼了嚼咽下。接着，他毫不客气地走到篝火旁，自己动手，从架子上扯下一条巨大的、还带着血丝的烤石蜥腿，抱着就啃了起来。

营地中的人们看着这两个风格迥异、但同样“能吃”的怪物，心情复杂地开始分配那点可怜的泥虫和黑苔藓。生存，就是如此残酷而现实。

有了相对充足的食物（主要是石蜥肉）补充，石昊和灵汐的状态明显好转。石昊体表的裂痕在缓慢愈合，灵汐的脸色也恢复了红润。

夜幕降临。荒芜之地的夜晚更加寒冷，呼啸的风如同鬼哭。篝火成了营地唯一的光源和温暖来源。

石昊抱着一条啃得干干净净的巨大石蜥腿骨，坐在篝火旁一块相对平整的石头上，闭着眼睛，似乎在沉睡，又像是在消化吸收妖肉的能量。他体表的灰白色在火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冷硬光泽。

灵汐则坐在离篝火稍远一点的地方，抱着膝盖，翡翠般的眼眸望着跳跃的火焰出神。她似乎不太喜欢火焰的燥热。在她周围一小片区域内，连呼啸的寒风都变得柔和了许多。

苍木安排好了守夜的人，疲惫地坐在篝火旁。他看着石昊和灵汐，心中思绪万千。这两个突然出现的存在，彻底打破了营地原本艰难求生的轨迹。他们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和保护，但也带来了巨大的未知和需求。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苍木哥，”黑藤凑过来，压低声音，眼神瞟向石昊和灵汐，“你说……他们……能一直留下来保护我们吗？”

苍木沉默片刻，摇摇头：“不知道。他们和我们不一样。我们只是被遗弃的失败品，而他们……”他顿了顿，声音更低，“更像是……某种天地的造物。”

他抬头望向被风沙遮蔽、不见星辰的昏沉夜空，喃喃道：“或许……我们该换个地方了。这里死了妖物，血腥味会引来更多更可怕的东西。而且……”他看向灵汐，“她似乎需要干净的水源。泥浆河满足不了她。”

“换地方？去哪？”黑藤茫然。荒芜之地处处危机，离开相对熟悉的营地，无异于找死。

“去更深处。”苍木的眼神变得坚定，“去传说中，靠近‘生息之泉’的地方！虽然那里更靠近妖域外围，也更危险……但那里，可能有真正干净的水！”

生息之泉，是荒芜之地流传的一个古老传说，据说在焦土与扭曲丛林的交界处，有一口永不枯竭的泉水，泉水甘甜，周围生长着稀少的绿色植物。那是所有荒芜之地流亡者的梦想之地，但从未有人真正活着到达并回来过。

这是一个极其冒险的决定。但看着篝火旁那两个沉默的身影，苍木心中却隐隐生出了一丝以往从未有过的……希望的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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