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古老石板的启示：模糊的传说
荒芜之地的夜晚漫长而难熬。刺骨的寒风卷着沙砾，如同冰刀般切割着一切。营地中的人们蜷缩在简陋的窝棚里，裹着破烂的兽皮，瑟瑟发抖。篝火在风中明灭不定，顽强地提供着微弱的光和热。
石昊依旧抱着那根巨大的腿骨，坐在篝火旁的石头上。他体表的灰白色皮肤在寒风中似乎变得更加深沉，如同真正的岩石，对寒冷毫无所觉。篝火的光芒在他混沌的眼眸中跳跃，却映不出任何情绪。他更像是在进行某种深层次的休眠，缓慢地消化着白天吞噬的庞大能量（妖肉和泥虫），体表那些细微的裂痕在以一种缓慢但坚定的速度弥合。
灵汐则坐在离篝火稍远、靠近营地矮墙背风处的一块相对干净的石头上。她不喜欢火焰的燥热和烟尘，更喜欢自然的清冷。她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双手自然地放在膝上，掌心向上。一丝丝极其微弱、肉眼几乎不可见的翠绿色光晕在她周身流转，如同呼吸般时隐时现。
她在尝试沟通这片死寂的大地。她的意识如同最轻柔的风，拂过冰冷的岩石，渗入干涸的土壤，触碰那些在恶劣环境中挣扎的顽强生命（主要是植物）。她感受到的是无尽的干渴、痛苦、挣扎，以及被深埋地底的、某些古老而悲伤的残留意念。这片土地，承载了太多的创伤和死亡。
守夜的战士裹紧了单薄的衣物，警惕地注视着营地外的黑暗。风声掩盖了很多声音，但也可能隐藏着致命的杀机。他们不时看向篝火旁的石昊和闭目静坐的灵汐，心中那份因为白天的战斗而升起的微弱安全感，在无边的黑夜和寒冷中，又被未知的恐惧一点点蚕食。
突然！
闭目静坐的灵汐，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她翡翠般的眼眸缓缓睁开，纯净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惊疑和……强烈的吸引感！她的目光没有投向危险的黑暗荒野，而是投向了营地内部——靠近窝棚区边缘、一块半埋在地下的、不起眼的黑色石板！
那石板大部分被焦土掩埋，只露出一个粗糙的边角，上面似乎刻着一些模糊的纹路。在灵汐的感知中，这块石板内部，竟然散发出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古老、仿佛沉淀了万载时光的奇异波动！那波动中，夹杂着一丝……让她灵魂深处都感到悸动的熟悉气息！是混沌的气息！虽然极其稀薄驳杂，但绝对没错！
“那里……”灵汐抬起纤细的手指，指向那块半埋的石板，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夜的寂静。
守夜的战士和几个尚未睡着的族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一块普通的黑石头。
“灵汐姑娘，怎么了？”苍木也被惊醒，警惕地走过来问道。
灵汐没有解释，她站起身，赤着双足踩过冰冷的焦土，径直走向那块石板。她蹲下身，用白皙的小手拂开覆盖在石板表面的浮土和碎石。
随着泥土被清理，石板露出了更大的部分。它大约两尺见方，材质非金非石，触手冰凉沉重，表面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和风沙侵蚀的凹痕。石板上，用某种极其古老、线条粗犷有力的方式，刻着一幅模糊的图案。
图案的主体，是八道巨大的、形态各异的“门户”！
这些门户环绕成一个圆形，拱卫着中央一团无法名状的、仿佛在不断旋转的混沌漩涡！每一道门户都风格迥异：
* 一道门户由无数生发的枝丫与枯萎的落叶交织而成（生灭）。
* 一道门户则扭曲不定，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如同海市蜃楼（虚实）。
* 一道门户流淌着水波般的光纹，仿佛映照着过去未来（光阴）。
* 一道门户通往深邃的黑暗，隐约可见白骨与幽魂沉浮（幽冥）。
* 一道门户镶嵌着璀璨的星辰，星河在其间流淌（星辰）。
* 一道门户由巍峨山岳与浩瀚沧海构成，气象万千（山海）。
* 一道门户则充满了不断衍化的奇异符号，有草木生长、有鸟兽成形（造化）。
* 最后一道门户，仿佛是一个吞噬一切的巨大漩涡，通往最深沉的虚无（归墟）！
在八道门户与中央混沌漩涡之间，还刻着一些更加模糊、难以辨认的古老符号，似乎是某种文字。
灵汐的指尖轻轻抚过石板上的刻痕，尤其是那八道门户和中央的混沌漩涡。当她指尖触及混沌漩涡的刻痕时，石板内部那股微弱的古老波动似乎被激活了，轻轻震颤了一下！一丝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混沌气息，顺着她的指尖，流入她的身体！
轰！
灵汐翡翠般的眼眸中瞬间爆发出璀璨的翠绿光芒！她的识海中，如同投入了一颗巨石！无数破碎的、混乱的、源自亘古的画面和信息碎片汹涌而至！
她看到了天地初开时神妖诞生的宏大景象！
她看到了贯穿天地的神妖战争，血染苍穹！
她看到了那场发生在荒芜之地的禁忌炼化，混沌核心崩碎！
她看到了八道光芒射向八方！
她还看到了……人类被制造、被遗弃的冰冷过程！
最后，一个宏大、悲悯又带着无尽威严的意念碎片在她识海中炸响，伴随着八道门户的虚影：
“混沌碎，八极分……门户启，法则新……平衡破，天地劫……薪火传，或可期……”
这些信息碎片如同洪流，冲击着灵汐初生的意识。她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身体晃了晃，险些摔倒。翡翠眼眸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充满了痛苦和巨大的困惑。
“灵汐！”苍木惊呼，连忙上前想要扶住她。
就在这时，一直如同石雕般坐在篝火旁的石昊，猛地睁开了眼睛！他混沌的漩涡眼眸瞬间锁定了那块黑色石板！一股强烈的、源自本能的吸引和躁动感从他体内爆发出来！
他豁然起身，沉重的脚步踏在地面上，咚咚作响，几步就跨到了灵汐和石板旁边。他无视了苍木，混沌的眼眸死死盯着石板上的图案，尤其是中央那个混沌漩涡！
石板上残留的微弱混沌气息，对灵汐是信息冲击，对石昊而言，却是如同最美味的食物香气！
他伸出覆盖着灰白硬皮的手，一把按在了石板的中央——那个混沌漩涡的刻痕上！
嗡——！！！
这一次，石板的反应比灵汐触碰时强烈了十倍不止！整个石板剧烈地震颤起来！表面那层黑色的风化层簌簌脱落，露出了下方更加深邃、仿佛内蕴星空的底色！中央混沌漩涡的刻痕爆发出强烈的灰白色光芒！
一股比之前精纯、庞大得多的混沌气息，如同决堤的洪水，顺着石昊的手臂，疯狂涌入他的体内！
“吼——！”石昊仰头发出一声低沉而满足的咆哮！他体表的灰白色皮肤瞬间变得如同玉质般晶莹，细小的裂痕飞速愈合，整个身体似乎都膨胀了一圈，散发出更加强大的沉重压迫感！他混沌的眼眸中，那旋转的漩涡似乎清晰了一丝，隐约可见一些破碎的画面在沉浮——那是与灵汐看到的相似的、关于神妖大战和混沌崩碎的片段！
石板的震颤越来越剧烈，光芒越来越盛！终于——
咔嚓！
承受不住石昊狂暴的汲取和自身能量的宣泄，这块古老的石板，在发出一声哀鸣后，从中央的混沌漩涡刻痕处，裂开了一道深深的缝隙！灰白色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石板的震动停止，那股古老的气息也如同风中残烛般迅速消散，最终彻底沉寂，变成了一块布满裂纹的普通黑石。
石昊满足地收回手，体表的玉质光泽缓缓内敛，重新变回灰白色，但气息明显比之前强盛了一截。他混沌的眼眸扫过地上裂开的石板，又看了看旁边脸色苍白、眼神迷茫痛苦的灵汐，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看起来很难受。他喉咙里发出一个简单的音节：“好……”
苍木和围过来的族人看着这诡异的一幕，目瞪口呆。一块破石板，竟然能让石头少年“吃饱喝足”还变强？让精灵少女痛苦不堪？
苍木的目光死死盯住地上裂开的石板，尤其是那八道门户的图案和中央的混沌漩涡。虽然看不懂那些符号，但那八道门户的形态，与他幼年时从某个流浪老人口中听到的、关于天地八极神秘门户的传说碎片，隐隐重合！
一个模糊而震撼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苍木的脑海：这块石板……还有石昊灵汐这两个非人的存在……难道和那个传说中的、关乎世界平衡的终极秘密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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