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血契暗结，狐心初动
走廊里的焦臭味还没散尽，陆烬松开沈青绾时，指腹不经意蹭过她发烫的眉心。那里的狐形印记已淡成浅粉，像枚刚落的桃花印，却在触及他指尖的瞬间，轻轻颤了一下。“跟我来。”他没再多说，转身往走廊尽头走。后背的伤口还在渗血，灰色家居服上的红痕拖出长长的印子，像条蜿蜒的蛇。
沈青绾盯着那道血痕，指尖的离火余温还在。刚才情急之下催动的狐火，竟比师父教的符咒强上百倍，可体内那股温顺的力量正慢慢退去，取而代之的是隐隐的空虚——像刚饮过清泉，却依旧渴得发慌。“这是……”她跟着陆烬推开一扇暗门，扑面而来的是浓重的草药香。房间像个密室，四壁嵌着玻璃柜，里面摆满了泛黄的古籍和装着各色粉末的瓷瓶，正中央的青铜炉里燃着安神香，烟丝袅袅缠上悬在半空的锁链。
锁链尽头，挂着块巴掌大的墨玉，玉上刻着繁复的符文，正随着烟丝轻轻晃动。“陆家的镇魂玉。”陆烬背对着她解衬衫，伤口狰狞地敞着，皮肉外翻处竟泛着淡淡的黑气，“鳞尸是冲你来的。”
沈青绾猛地抬头：“为什么？”“你觉醒了离火，”他拿起柜上的金疮药，往伤口上倒时疼得低嘶一声，“对邪物来说，千年狐妖的妖丹，是最好的补品。”
她看着他反手抹药的动作，笨拙得像个孩子。刚才挡在她身前时的狠戾荡然无存，只剩下被伤口折磨的隐忍。鬼使神差地，她走过去接过药瓶：“我来吧。”
陆烬的动作顿住了。她的指尖触到他后背的皮肤时，他明显绷紧了肌肉，像只被触碰的刺猬。可当药膏涂过伤口，他却没再动，只是喉间溢出极轻的呼吸声。
“你早就知道会有鳞尸来？”沈青绾的声音埋在他背后，带着草药的清苦。
“嗯。”他应得含糊，“爷爷的笔记里写过，玉狐现世，邪祟必至。”
她忽然想起熔炉里的画面——少年抱着狐狸尸体嘶吼时，周围也围满了类似鳞尸的怪物。原来千年前的追杀，从未停止。
“那镇魂玉……”
“能暂时屏蔽你的妖气。”陆烬转过身，衬衫松垮地挂在肩上，露出锁骨处淡青色的血管，“但要彻底解决，得找到炼制鳞尸的人。”
沈青绾的目光落在他锁骨上，那里有个极淡的印记，像片残缺的狐尾。她忽然想起玉狐里的画面，少年抱着狐狸时，胸口也沾着一撮雪白的毛。
“你锁骨上的印……”
陆烬的眼神骤变，猛地拉高衬衫：“无关紧要。”
他的反应太激烈，反而像欲盖弥彰。沈青绾没再追问，只是看着玻璃柜里那本摊开的古籍，封面上“血契”二字刺得人眼疼。
“这是什么？”她指着书页上的图案——一只狐狸和一个人交握着手，血线从掌心缠成结。
陆烬的脸色沉了沉：“玄门禁术，以血为誓，主仆同生共死。”
沈青绾的心猛地一跳：“你想……”
“我不会用。”他打断她，语气冷硬，“就算你是妖，也不是谁的仆。”
这话出乎她的意料。她以为这个疯批会用禁术把她彻底锁在身边，就像他说的“只能是我的”。
窗外忽然起了风，镇魂玉上的符文闪了闪。陆烬突然捂住胸口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血丝，这次的血是纯黑的。
“你怎么了？”沈青绾想去扶他，却被他避开。
“老毛病。”他摆了摆手，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倒出几粒黑色药丸吞下，“鳞尸的尸毒会顺着伤口蔓延，每月十五最凶。”
沈青绾看着他苍白的脸，忽然想起离火能烧尽邪祟。她抬起手，指尖燃起一点淡蓝火焰：“这个……能帮你吗？”
陆烬盯着那团火，眼底闪过挣扎。半晌，他慢慢解开衬衫，露出后背的伤口：“试试。”
离火落在伤口上时，他疼得闷哼一声，黑气却像遇到克星般尖叫着散去。沈青绾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发抖，却死死咬着唇没再出声。
火焰熄灭时，伤口竟结痂了，泛着健康的粉色。
“管用。”陆烬的声音有些哑，“以后……每晚帮我一次。”
他说得理所当然，沈青绾却红了脸。每晚独处，还要触碰他的伤口……这场景太暧昧，像裹着糖衣的陷阱。
“我……”
“不然我死了，谁护着你？”他挑眉，眼底又染上惯有的戏谑，“还是说，你想被鳞尸撕碎？”
她被堵得说不出话。这家伙总能精准戳中她的软肋。
沈青绾转身想走，手腕却被他拉住。他的掌心很热，带着药丸的苦涩味：“沈青绾，”他的声音忽然很低，“千年前，救过陆家少年的狐狸，是不是你？”
她猛地回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没有戏谑，只有压抑了千年的执念，像沉在海底的针，终于被月光照见。
镇魂玉的符文还在闪，安神香的烟丝缠上两人交握的手，像道无形的结。
沈青绾看着他锁骨处若隐若现的狐尾印，忽然明白了——有些债，跨越千年也得还。有些情，藏在疯批的偏执里，早就生了根。
她没有回答，只是反手握紧了他的手。指尖的温度交融，像离火遇上了寒冰，危险，却又该死的契合。
暗门外传来保镖的汇报声，陆烬应了句，却没松开她的手。“鳞尸的主人查到了？”沈青绾轻声问。“嗯，”他眼底闪过狠戾，“玄门里的败类，当年害死爷爷的凶手。”
沈青绾的心一紧：“那我们……”“杀过去。”陆烬笑了，疯批的气焰里掺了点别的东西，“不过这次，得带上我的小狐狸。”
他抬手，轻轻碰了碰她眉心的印记，动作温柔得不像他。
沈青绾看着他眼底的自己，忽然觉得当只被疯批捧在掌心的妖，好像也没那么糟。
至少，他的掌心是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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