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井中锁尸煞
“僵尸？”叶小七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脸上非但没有恐惧，反而浮现出一丝病态的兴奋。
他体内的那个鬼东西，在老僵尸出现的瞬间，就开始不安分地躁动起来，传递出一种混杂着贪婪与渴望的情绪。
简直是老饕见到了满汉全席。
“看来你认得我。”老僵尸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像是有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也好，死个明白。”
它的身体没有动，但那股山岳般的压力却骤然加重。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质，挤压着叶小七的五脏六腑。
“区区一只还没成气候的飞僵，也敢在我面前摆谱？”叶小七将燃烧着金色火焰的桃木剑插回背后的剑鞘，动作不紧不慢，仿佛在自家后院散步。
他从帆布包里，又摸出了一样东西。
墨斗。
一个巴掌大小，通体由百年雷击枣木制成，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镇尸符文。
“那些小鬼，只是开胃菜。”老僵尸对他的动作视若无睹，“用它们的死，来点燃这凶巢的炉火。而你……才是主菜。”
“主菜？”叶小七拉出墨斗线，用沾染了朱砂和自己指尖血的手指，在细长的线上快速抹过。
“你的血肉，你的三魂七魄，对它来说，是大补之物。”老僵尸缓缓抬起一只僵硬的手臂，指向大厅的后方。
那里的黑暗，比任何地方都要浓郁。
“吱嘎——”
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后，一扇看不见的门，在后墙上缓缓打开。
门后，不是墙壁，而是一条通往后院的幽深小径。
一股比大厅里浓烈百倍的血腥煞气，从门后喷涌而出，几乎化作了实质的红色雾气。
匍匐在地的众鬼，在这股气息面前，抖得更加厉害，甚至有几只弱小的，直接被这股煞气冲得魂飞魄散。
“它等了很久了。”老僵尸发出满足的叹息，“去吧，成为它破土而出、飞升之前的最后一份祭品。”
叶小七没有动。
他只是用一种看白痴的表情看着那老僵尸。
“我说，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他掂了掂手里的墨斗，“谁是祭品，还不一定呢。”
“你们这些修行之人，总是有着可笑的自信。”老僵尸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讥讽，“你以为，你还有选择吗？”
话音刚落，叶小七体内的那个咒种，猛然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一股无法言喻的剧痛，从他心脏深处炸开，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他闷哼一声，额头上立刻渗出细密的冷汗。
这老僵尸，竟然能引动他体内的咒种！
不，不对。
不是它引动的。
是那扇门后的东西，那股冲天的煞气，像一块巨大的磁铁，在疯狂吸引着他体内同根同源的戾气。
那是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渴望。
就像饥饿的人渴望食物，干渴的旅人渴望水源。
他体内的“鬼”，想要去门后，想要去吞噬那个庞大的能量源。
“感觉到了吗？”老僵尸很满意他的反应，“你和我，和它，本就是同类。不要再挣扎了，接受你的命运。”
“同类？”叶小七直起腰，擦掉嘴角的血丝，脸上重新挂上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
“不好意思，我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替我安排命运。”
他不再理会那只装神弄鬼的老僵尸，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向那扇通往地狱的门。
既然躲不掉，那就把它彻底掀了。
穿过幽暗的小径，后院的景象豁然开朗。
这里比前院要小，但怨气与煞气的浓度，却达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地步。
月光在这里被彻底吞噬，只有一片粘稠的血色笼罩着一切。
院子中央，那口枯井，正汩汩地向外冒着黑红色的怨气。
井口周围的地面，泥土已经变成了暗红色，仿佛被鲜血浸泡了百年。
这就是整个凶巢的核心。
一个用怨气和煞气喂养邪物的……尸井。
“轰！”
叶小七刚踏入后院，身后的小门就猛然关闭。
整个后院，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囚笼。
与此同时，那口枯井，开始剧烈震动。
井壁上，出现一道道蛛网般的裂纹。
就在此时一只青黑色的，长着乌紫指甲的手，猛地从井口边缘搭了上来，死死抠住井沿的砖石。
紧接着，是第二只手。
然后，一个浑身皮肤青黑，肌肉虬结，被无数条粗大的铁链锁住四肢和脖颈的怪物，缓缓从井里爬了出来。
它没有头发，头皮上刻满了诡异的符文。
它没有眼睛，眼眶里只有两个不断向外喷涌着黑气的空洞。
缚地尸煞。
被地脉煞气和百年怨气锁在此地，以活人血肉和魂魄为食，不得超生，不得轮回，只为杀戮和吞噬而存在的怪物。
它身上的铁链，另一端深深地锁在井底，限制着它的活动范围。
但此刻，那些比手臂还粗的铁链，在它每一次挣扎中，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吼——！”
尸煞仰天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咆哮，声波化作实质的冲击，将院子里的几块山石都震成了齑粉。
它不是鬼物，那咆哮里没有精神冲击。
但那纯粹的物理力量，以及其中蕴含的滔天怨念，比任何精神攻击都要恐怖。
“总算出来了，等你半天了。”叶小七甩了甩手里的墨斗线。
尸煞似乎“看”到了他这个唯一的活物。
它猛地低下头，两个黑洞洞的眼眶，对准了叶小七的方向。
下一秒，它的身体化作一道青黑色的残影，带着锁链拖拽地面的刺耳巨响，直扑而来。
速度快得超出了物理常识。
叶小七瞳孔一缩，脚下八卦步一错，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致命一扑。
“轰隆！”
他原先站立的地方，地面被尸煞一爪子拍出了一个半米深的大坑。
好大的力气。
叶小七不敢怠慢，左手捏诀，右手已经将缠绕着朱砂血线的墨斗线弹了出去。
血红色的墨线，如同拥有生命的灵蛇，瞬间缠上了尸煞的脖颈和四肢，猛地收紧。
墨线与尸煞的皮肤接触的地方，冒起了浓烈的黑烟，发出一阵阵烤肉般的声响。
墨线中蕴含的至阳之力，对这种至阴之物有着极强的克制作用。
尸煞吃痛，发出了比刚才更加狂暴的怒吼。
它疯狂地挣扎起来，全身青黑色的肌肉坟起，一根根大筋如同扭曲的钢缆。
缠在它身上的墨斗线，被绷得笔直，上面的符文光芒忽明忽暗，发出了“咯嘣、咯嘣”的脆响。
线，快要断了！
“妈的，这么猛？”叶小七脸色一变。
这尸煞的力量，远超他的预估。
他立刻加大灵力输出，双手死死拽住墨斗，试图稳住阵脚。
可那股从墨斗线上传来的巨力，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拖拽过去。
更糟糕的是，随着尸煞的狂暴，这后院里本就浓郁的煞气，变得更加沸腾。
而他体内的咒种，像是被扔进了一锅滚油里，彻底炸了。
一股比刚才强烈十倍的刺痛和渴望，同时在他体内爆发。
他感觉自己的血液在燃烧，理智在被一种原始的、嗜血的冲动所吞噬。
他想要冲上去，不是为了杀死那只尸煞，而是为了……吃了它。
这个念头，让他自己都打了个寒颤。
突然一声脆响，缠在尸煞脖子上的一圈墨线，应声崩断。
束缚力一减，尸煞的力量更加狂暴。
剩下的墨线，发出了更加密集的崩裂声。
最多再撑三秒。
三秒之后，他就要直面这只挣脱束缚的怪物。
而他自己，也快要被体内的东西反噬了。
内忧外患，绝境。
叶小七死死咬住舌尖，剧痛让他混乱的脑子清醒了一瞬。
拼了！
他眼中闪过一抹狠厉的血色。
与其被动地等着咒种爆发，被这东西控制，不如……主动用了它！
他猛地松开了紧握着墨斗的右手，任由那股巨力将墨斗线寸寸崩断。
同时，他左手闪电般从帆布包的最深处，摸出了一张被层层油纸包裹，触手温热的金色符箓。
五雷镇煞金符。
师父留给他，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动用的终极底牌。
可现在，他要做的，不是用这张符去对付尸煞。
他要做一件，连他师父都想象不到的，疯狂的事情。
尸煞彻底挣脱了所有墨线的束缚，带着一身黑烟，咆哮着再次扑来。
腥风扑面。
叶小七不退反进，迎着那只怪物冲了上去。
他左手高举金符，右手并指如刀，没有刺向尸煞，而是狠狠地，插向了自己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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