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4 章 壕无人性的礼物
折腾了足足一个多小时,苏舒最终被李毅飞半哄半“押”,外加赵雅武力威胁,才心不甘情不愿地从那套能闪瞎人眼的香奈儿粗花呢套裙里剥出来。
赵雅简直是拿出了当年在文工团后台抢妆的速度,从衣柜深处扒拉出一件浅驼色羊绒衫,又翻出一条深灰色羊毛直筒裤,不由分说就往苏舒身上套。
“妈!这个太素了!显老!” 苏舒挣扎着,像条离水的鱼。
“老什么老!这颜色最衬你肤色!” 赵雅手上动作不停,利索地把羊绒衫往女儿头上套,嘴里机关枪似的扫射,“你看看你刚才那身,知道的你是去吃顿家常饭,不知道的以为你要去巴黎时装周压轴走秀!
你想把人家爹妈吓出心脏病是不是?人家是普通家庭!你穿一身行头,想干嘛!
赵雅一边数落,一边麻利地帮苏舒整理好衣领下摆,又把女儿按在梳妆台前,三下五除二把她脸上那层精致的晚宴妆卸了,只薄薄打了层粉底,扫了点腮红,涂了个温柔的豆沙色口红。
李毅飞抱着手臂靠在门框上,看着镜子里终于从“名媛”变回“邻家小妹”的苏舒,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抬手抹了抹根本不存在的冷汗,对着赵雅由衷道:“伯母,您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这身好,特别好!看着就亲切!”
苏舒对着镜子里素净温婉的自己,撇了撇嘴,小声嘟囔:“一点都不隆重…” 但看着李毅飞明显放松下来的眼神和妈妈不容置疑的表情,也只能认命。
“行了行了,赶紧的!” 赵雅把几个包装精美的礼盒塞进李毅飞手里,“这是给你爸爸妈妈还有小妹妹准备的,一点心意。
快去吧,别让家里等急了!” 她看着女儿终于像个正常姑娘的样子,悬着的心才放下一半。
车子驶出苏家别墅区,汇入主道。现在不是高峰时段,道路还算畅通。
但苏舒的紧张感,并没有因为换了一身“亲民”装备而缓解多少。她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安全带,小嘴叭叭个不停:
“李毅飞,你爸妈…会不会觉得我太娇气啊?”
“他们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文静点的?活泼点的?”
“我待会儿进门是先叫人还是先递礼物啊?”
“吃饭的时候要注意什么?用公筷对吧?我肯定不会乱翻菜的!”
“哎,你妈妈会不会觉得我送的礼物太轻了?要不我们掉头回去再拿点?我爸书房还有…”
“停停停!” 李毅飞趁着红灯,赶紧伸手过去,轻轻捏了捏她因为紧张而微微发凉的手指,哭笑不得,“苏大小姐,平常心!
我爸妈都是特别随和实在的人,你就当回自己家,该吃吃,该喝喝,该说说,该笑笑,自在点,比什么都强!
礼物什么的,你人去了就是最大的礼物!” 他语气轻松笃定,试图把力量传递给她。
苏舒看着他带笑的侧脸和镇定的眼神,狂跳的心似乎真的被安抚了一点,她深吸一口气,给自己打气:“好!平常心!平常心!”
然而,当李毅飞的车稳稳停在四合院那扇朱漆大门前,苏舒透过车窗看到早已等候在门口的三个人影时,那点刚刚建立起来的“平常心”瞬间又碎成了渣渣。
她感觉自己的手脚有点发僵。
车门一开,李毅飞刚绕过来,江舒兰已经一个箭步上前,无比自然地一把握住了刚下车的苏舒的手。
“哎哟!这就是苏舒吧?快让阿姨看看!” 江舒兰的声音洪亮又带着暖意,她拉着苏舒的手,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那眼神,像是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
嘴里啧啧称赞,“哎呀呀,这闺女!长得也太俊了!跟画儿里走出来似的!比电视上那些明星还好看!小飞这臭小子,真是走了八辈子大运了!”
江舒兰夸得真心实意,朴实的表情瞬间冲散了苏舒最后那点矜持和紧张,只剩下被夸得面红耳赤的羞涩。
老李站在妻子身后一步远的地方,脸上挂着憨厚又拘谨的笑容,搓着手,一个劲儿地点头附和:俊!俊!真俊!
眼神里全是满意和欢喜,甚至有点不敢多看,仿佛怕唐突了这仙女似的姑娘。
李萌萌则探着个小脑袋,大眼睛眨巴眨巴,好奇地盯着这位未来嫂子,脆生生地喊了句:“嫂子好!” 喊完自己还有点不好意思,躲到了爸爸身后,露出半张脸偷笑。
李毅飞一家子的热情和喜爱,像冬日里的一股温泉,瞬间把苏舒包裹住。
让她心里的紧张和距离感,在这质朴的暖意面前冰消雪融。
她反握住江舒兰温热粗糙的手,脸上绽开发自内心的笑容,声音清脆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叔叔好!阿姨好!萌萌妹妹好!
我是苏舒!您叫我舒舒就行!” 她笑起来眉眼弯弯,脸颊边还有两个若隐若现的小梨涡,甜得能沁出蜜来。
江舒兰被她这笑容和这声甜甜的“阿姨”叫得心花怒放,拉着她的手就往里走:“好好好!舒舒!快进屋快进屋!
外面冷!别冻着了!” 那亲热的劲儿,仿佛苏舒不是第一次上门,而是她失散多年的亲闺女。
李毅飞看着自家老妈那“得此儿媳,夫复何求”的激动样,再看看苏舒放松下来后自然流露的娇俏,嘴角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下去。
他拎着苏舒带来的礼物,跟在后面,心里那叫一个踏实。
进了温暖如春的客厅,苏舒彻底放开了。她落落大方地把带来的礼物一一拿出来。
“叔叔,听毅飞说您喜欢实在点的东西,这块手表您看看合不合眼?” 她双手捧着一个精致的表盒递给老李。
老李接过来,打开一看,那表盘沉稳大气,指针走动精准无声,一看就价值不菲。他有点手足无措,连连说:“哎呀,这…这太贵重了!使不得使不得!”
“阿姨,这是给您挑的羊绒衫,颜色衬您!还有这套护肤品,我妈说这个牌子温和好用。” 苏舒又拿出两个盒子给江舒兰。
江舒兰摸着那件手感软糯得不可思议的羊绒衫,再看看那包装精美的护肤品,眼睛都笑眯了:“哎哟,这闺女太懂事了!这得多贵啊!让你破费了!”
“萌萌妹妹,这是给你的!最新款的智能绘画板,还有这条小裙子,看看喜不喜欢?” 苏舒蹲下身,把礼物递给李萌萌。
小丫头抱着绘画板和漂亮裙子,乐得小脸通红,脆生生地喊:“谢谢嫂子!嫂子最好啦!”
客厅里欢声笑语,气氛融洽得不得了。苏舒嘴甜,又会哄人,一会儿夸江舒兰气色好,一会儿说老李一看就是有担当的,把老两口哄得心花怒放,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花。
李萌萌更是成了苏舒的小尾巴,嫂子长嫂子短地叫着。
看着时机差不多了,江舒兰给老李使了个眼色。老李会意,起身从旁边一个上了锁的小抽屉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了那个深红色的小本本。
江舒兰接过来,脸上带着郑重又慈爱的笑容,拉过苏舒的手,把那个沉甸甸的小本本稳稳地放在她白皙的手心里。
“舒舒啊,第一次见面,叔叔阿姨也不知道该送你点什么好。这个,你拿着,算是个心意,千万别嫌弃!”江舒兰的声音温和,带着朴实的紧张。
苏舒脸上的笑容还灿烂着,下意识地低头去看手里的东西。当目光触及封面上那几个烫金大字——房产证时,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什么东西???
房…房本?!!
苏舒有点懵,手指僵硬地翻开。权利人:李毅飞。坐落:海淀区XX路XX号。用途:住宅。建筑面积:XXX平方米。规划用途:别墅用地……
每一个字都像小锤子敲在她脑袋上,嗡嗡作响。海淀区?别墅?!她猛地抬起头,漂亮的眼睛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看向李毅飞,小脸上写满了“你疯了吗?!”的震惊。
李毅飞就坐在她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手里还端着杯茶,神态自若得仿佛在讨论今天天气不错。
他迎上苏舒惊骇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宠溺的笑意,好像在说“送你颗大白菜”。
“收着吧。” 李毅飞抿了口茶,放下杯子,随意地补充道,“空着也是空着,你拿去看着玩。”
客厅里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江舒兰和老李看着儿子这副“壕无人性”的做派,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嘴角还是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李萌萌则完全不懂发生了什么,眨巴着大眼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苏舒彻底石化。她低头看看手里这价值数千万的“大白菜”,又抬头看看一脸理所当然的李毅飞,再看看旁边朴实得甚至有些局促的叔叔阿姨……一股荒谬的带着暖意的洪流冲垮了她的理智堤坝。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了,只能发出一点无意义的气音。
最终,在几双眼睛的注视下,她只能僵硬地把那个红本本攥在手心,小脸憋得通红,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干巴巴地说了句:“谢…谢谢叔叔阿姨…”
心里却在疯狂尖叫:李毅飞!你大爷的!你管这叫心意?!你家心意是按亿算的吗?!
还有!什么叫“空着也是空着”?!什么叫“看着玩”?!你当这是乐高积木吗?!她感觉自己的小心脏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暴击,既心疼(这傻子是把家底都掏空了吧?),又感动得无以复加(他居然…居然送别墅?!),两种情绪激烈对冲,让她整个人都懵懵的。
一顿精心准备的午饭,就在这种温馨又带着点极度不真实感的氛围中结束了。
家政阿姨的手艺确实没话说,但苏舒感觉自己的味蕾像是被那个红本本封印了,吃得有些食不知味。
脑子里反复回响着李毅飞那句轻飘飘的“空着也是空着”和“看着玩”。江舒兰不停地给她夹菜,热情得让她招架不住。
饭毕,趁着李毅飞去厨房帮阿姨收拾的间隙,江舒兰拉着苏舒的手,坐在沙发上,语气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和期待:“舒舒啊,你看,这年也快到了。
你爸爸妈妈…什么时候方便?我和你叔叔,想去家里拜访拜访,认认门,也跟你爸妈聊聊你们俩的事。”
苏舒正被那红本本烫得心神不宁,闻言立刻打起精神:“啊?哦!好的阿姨!我…我回去就跟我爸妈说!问好了时间,让毅飞告诉您!” 她回答得又快又急,带着点完成任务般的解脱感。
回程的车上,暖气开得很足。苏舒紧紧攥着那个装着房本的文件袋,指关节都泛白了。她几次扭头看旁边专注开车的李毅飞,欲言又止。
终于,在等一个漫长的红灯时,她再也忍不住,把文件袋举到李毅飞眼前,声音带着点哭腔和难以置信的颤抖:“李毅飞!你…你是不是疯了?!这…这别墅!你知道这值多少钱吗?
你就这么给我了?!你…你是不是把你们家所有钱都掏空,就为了给我凑个首付啊?!” 她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眼圈都红了。
在她朴素的认知里,李毅飞家境普通,买下四合院和海淀别墅,必定是倾尽了所有。
这份“心意”,重得让她心慌意乱,又心疼得要命。
李毅飞被她这反应逗乐了。他侧过头,看着苏舒红着眼眶、一脸“你是不是倾家荡产了”的悲愤表情,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伸手指了指车后座。
苏舒疑惑地回头。
只见宽敞的后座上,堆着好几个鼓鼓囊囊、带着浓郁乡土气息的蛇皮袋和纸箱。
其中一个口袋没扎紧,露出了里面贴着红纸标签的酱菜坛子一角。
还有晒得干硬发黑的萝卜干和用塑料袋封好的腊肉,甚至还有几只真空包装的土鸡……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混合着酱香和腊味的“家”的气息。
李毅飞忍着笑,语气带着点无奈和暖意:“首付?掏空家底?” 他朝后座努努嘴,“喏,看见没?那才是我爸妈的‘家底’。
他们怕我在京城饿死,恨不能把整个老家都给我搬来。
至于房子…” 他转回头,目视前方,绿灯亮了,车子平稳起步,李毅飞的声音也恢复了那种让苏舒牙痒痒的平淡:
“真就是空着也是空着。给你了,你就拿着。年后抽空去办过户。” 仿佛在安排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苏舒:“……”
她看看后座那堆散发着泥土芬芳的“家底”,又看看手里这个装着价值连城“大白菜”的文件袋,再看看身边这个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晚上吃什么的家伙……巨大的认知冲击让她彻底失去了语言能力。
她只能紧紧抱着那个文件袋,把脸转向车窗,看着外面飞速倒退的街景,心里翻江倒海,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是因为难过,而是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动和“我男朋友好像是个隐藏巨壕”的荒谬感给冲击的。
车子停在苏家别墅门口。苏舒的情绪还没完全平复,抱着那个文件袋,像抱着个烫手山芋,又像个护食的小松鼠。
李毅飞下车,绕过来帮她拉开车门,很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文件袋(苏舒下意识地攥紧了),另一只手牵着她。赵雅听到动静,已经迎了出来。
“阿姨。” 李毅飞牵着还有些恍惚的苏舒,对着赵雅礼貌地说,“今我爸妈都很喜欢苏舒,饭吃得特别开心。
临走时,我爸妈特意托我问问您和苏伯伯,看什么时候方便,他们想登门拜访,也跟您二位聊聊。” 他语气诚恳,姿态放得很低。
赵雅是明白人,一听就知道这是亲家要正式见面谈婚论嫁了。
她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哎呀,太客气了!你爸爸妈妈能来,我们欢迎还来不及呢!” 她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无奈,“就是…你也知道,你苏伯伯他,昨天刚回东省了。
年底事情堆成山,又是各种会议又是下面的人汇报工作,忙得脚不沾地。
具体哪天能抽身回京,现在还真说不好。” 她看着李毅飞,眼神带着歉意,“这样,我晚上给他打个电话问问,看能不能挤出点时间。确定好了,我马上让舒舒告诉你,行吗?”
“行!没问题!麻烦阿姨了!” 李毅飞立刻点头,表示完全理解。他太清楚年底这些封疆大吏的日程有多恐怖了,那真是身不由己。能把话递到,表达出诚意,已经达到目的了。
看着李毅飞的车尾灯消失在视线里,赵雅才转身,看着依旧抱着文件袋、表情有点梦幻的女儿。
无奈地摇摇头:“还抱着呢?不嫌沉?快进来!跟妈说说,今天到底咋样?那房本…怎么回事?” 她早就注意到女儿手里文件袋里那个眼熟的深红本本了,心里也直犯嘀咕。
接下来的两天,李毅飞彻底化身成了勤劳的送礼小蜜蜂。四合院俨然成了物流中转站。
他开着车,后座和后备箱塞满了包装朴实的深色陶坛——里面装着他自己用老方子泡的滋补药酒。
这玩意儿,原料地道,工序讲究,但胜在是“自酿”,属于人情往来的灰色地带,送得出手,也接得安心。
发改委的老领导家,门铃按响。张司长开门一看是李毅飞,再看他手里那两坛贴着红纸、散发着浓郁药材香的酒,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指着李毅飞哈哈大笑:“好小子!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这酒…闻着就够劲!行,这份‘土特产’我收了!不过小李啊,你这送礼的由头找得可真够‘朴素’的!” 话虽调侃,眼里却全是欣赏。
中纪委那位铁面无私的顶头上司令天明,看着李毅飞恭恭敬敬放在玄关的两坛酒,严肃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点点头:“嗯,自己泡的?有心了。
东西放下吧,你的心意我明白。记住,好好做事,就是最好的‘礼’。” 点到即止,却让李毅飞心头一暖。
燕大的恩师夏教授家。李毅飞没送酒,而是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里面是一个品质上乘、款式经典的手工皮包。
“老师,学生的一点心意。不是什么贵重牌子,胜在皮质好,您上课装教案、书什么的,方便也耐用。”
夏教授这位气质优雅的女教授,看着那做工精细的包,又看看眼前这个沉稳有礼、功成名就却不忘师恩的学生,眼中满是欣慰,笑着收下了:“你这孩子,就是心思细。行,这包我收了,比你那些师兄师姐就知道送烟送酒强多了!”
一家家跑下来,李毅飞感觉比在多水县纪委连轴转审三天案子还累。
身体倒还好,主要是心累——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礼物的轻重,话头的深浅,都得拿捏得恰到好处。
但看着领导、师长们或欣慰或调侃或隐含鼓励的回应,那份沉甸甸的人情债似乎松动了一些,一种“该做的总算做完了”的踏实感和疲惫感交织着涌上来。
李毅飞揉着发酸的脖颈回到四合院,看着客厅角落里还堆着没送完的几坛药酒,苦笑一声,把自己摔进沙发里,喃喃自语:“唉,这年礼送…真是累死个人。
不过…” 他望着窗外四合院屋檐上挂着的红灯笼,嘴角又慢慢勾起一丝笑意,“这路,总算是越走越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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