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口气倒是不小

“你这小丫头，口气倒不小。”洛青衣被女儿逗得直笑，伸手捏了捏她鼓起来的腮帮子。

陆岁岁拍掉她的手，小大人似的叹气。

“我这不是怕阿娘担心嘛。再说了，对付洛海棠那种货色，哪里用得着我亲自出手，她自己就能把自己绊倒。”

洛青衣被她逗得笑得更欢了，车厢里的沉闷一扫而空，连车轮碾过石子的声音都变得轻快起来。

她从袖袋里摸出那块玉佩，借着透进来的月光仔细看，玉质温润，上面的“辰”字刻得苍劲有力。

“阿娘，这玉佩是不是爹爹贴身戴的呀？”陆岁岁凑过来看，小鼻子嗅了嗅，“有股淡淡的龙涎香，跟爹爹身上的味道一样。”

洛青衣的脸微微发烫，把玉佩塞回袖袋：“小孩子家闻什么闻。”

“我这是在侦察敌情！”陆岁岁振振有词。

“万一这玉佩上有洛海棠搞的鬼呢？不过还好，有我之前给你加的防护，什么脏东西都沾不上。”

洛青衣这才知道，刚才在偏殿时，岁岁偷偷给她加了防护，心里又暖又酸。

“你呀，小小年纪心思这么重，以后有爹爹在，这些事不用你操心。”

“那可不行！”陆岁岁摇头，小脑袋晃得像拨浪鼓，“爹爹以前把我们弄丢了，现在得考察考察他，合格了才能让他当我们的靠山。”

洛青衣忍不住笑：“那你倒是说说，怎么考察才算合格？”

“首先，得每天给我买桂花糕；其次，不能让阿娘受委屈；最后……”

陆岁岁托着下巴想了半天，“暂时没想到，等想到了再告诉他。”

母女俩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就到了洛将军府门口。

车夫停下车，掀开车帘：“姑娘，到了。”

洛青衣刚下车，就看到洛海弘站在府门口等着，他穿着一身藏青色锦袍，神色看着比在宫里时缓和了些。

“大哥。”洛青衣轻声喊了句。

洛海弘点点头，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她的袖袋，那里鼓鼓囊囊的，不用想也知道是八皇子给的信物。

他心里莫名有点堵，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比如“八皇子身份尊贵，你要想清楚”。

可他又觉得不妥，话到嘴边变成了：“进去吧，父亲在书房等着。”

洛青衣“嗯”了一声，刚要往里走，就听到身后传来“哐当”一声脆响。

洛海棠不知什么时候下了马车，手里的茶盏被她狠狠摔在地上，碎片溅得到处都是，她指着洛青衣就哭嚎起来。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在宫宴上出那么大的丑，全都是被洛青衣害的！”

洛将军正好从里面出来，看到这一幕，眉头瞬间皱起：“像什么样子！在府门口大吵大闹，传出去像话吗？”

“爹爹！”洛海棠哭着扑到刚走出来的洛夫人怀里。

“娘，你可要为我做主啊！洛青衣刚回府就勾搭上八皇子，今天在宫宴上故意让我出丑，她就是想踩着将军府往上爬，想当皇子妃啊！”

洛夫人拍着她的背，眼神复杂地看了洛青衣一眼，没说话。

洛海弘皱着眉呵斥：“海棠！别胡说八道！”

“我没有胡说！”洛海棠哭得更凶了。

“刚才在宫门口，八皇子亲自送她上马车，还塞给她信物，府门口的下人都看见了！”

“她就是想攀高枝，根本没把我们洛家人放在眼里！”

洛青衣站在原地，脸色平静，既不辩解也不生气。

洛青衣懒得看洛海棠撒泼，牵着陆岁岁的手就往自己的院子走，跟疯子吵架纯属自降身价，有这功夫还不如回去给岁岁热碗甜汤。

“阿娘等等！”

陆岁岁突然停下脚步，回头冲还在哭哭啼啼的洛海棠做了个大大的鬼脸，小胖手在背后偷偷比了个古怪的手势，嘴里飞快地念叨了句什么，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洛海棠正哭得起劲，突然觉得牙床一阵发酸，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口，疼得她“嘶”了一声，眼泪都憋回去了。

“怎么了？”洛夫人连忙问。

“没事……”洛海棠捂着嘴，含糊不清地嘟囔，心里却把陆岁岁骂了千百遍——肯定是这个小贱种搞的鬼！

陆岁岁跟着洛青衣走进院子，才捂着嘴偷偷笑：“嘿嘿，给她加了个小咒术，以后再敢说咱们坏话，就让她牙疼得说不出话！”

洛青衣无奈地敲了敲她的小脑袋：“又乱用玄术，小心遭反噬。”

“放心吧阿娘，我有分寸！”陆岁岁拍着胸脯保证，眼珠子一转又凑过来，“咱们晚上吃什么呀？我想吃你做的桂花糯米粥。”

“就知道吃。”洛青衣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尖，“厨房里应该有糯米，我去给你煮。”

院子里的小厨房收拾得干干净净，洛青衣系上围裙淘米，陆岁岁就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旁边，一会儿帮着递柴火，一会儿往灶膛里塞干草。

结果弄得满脸黑灰，活像只刚从烟囱里爬出来的小花猫。

“你呀，越帮越忙。”洛青衣笑着拿帕子给她擦脸，帕子刚碰到她的脸，小家伙就咯咯地笑，躲来躲去的，最后两人都闹得一身灰。

糯米粥煮得黏糊糊的，盛在粗瓷碗里，撒上一把糖桂花，甜香瞬间飘满了整个院子。

陆岁岁捧着碗，小口小口地抿着，小脸红扑扑的：“阿娘做的就是比府里厨子做的好吃！”

“少油少盐的，有什么好吃的。”

洛青衣嘴上嫌弃，眼里却全是笑意，自己也端起碗喝了一口——还是乡下的味道最踏实。

吃完粥，洛青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纳鞋底，是给岁岁做的小布鞋，针脚歪歪扭扭的，却透着股认真劲儿。

陆岁岁就趴在旁边的石桌上，拿着根树枝在地上画小人，画完一个胖娃娃，又画了个高大的男人，最后在两人中间画了个扎辫子的女人。

“阿娘你看，这是我，这是爹爹，这是你。”陆岁岁指着画，小脸上满是期待，“等以后我们住在一起，每天都能这样画画。”

洛青衣的手顿了顿，没说话，只是手里的针线攥得更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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