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谢家玄铁令
除夕这天，雪停了。
叶家小院里，叶母带着儿媳包水饺、做甜点，备菜，叶父带着大儿二儿贴窗花、挂灯笼；牛牛穿着新衣，和小伙伴在胡同的雪地里追逐打闹。
叶明远在书房看书准备春闱。过了正月，叶明远就要启程赴省城考试，林卿尘不仅亲自指导，还为他写了荐书。
叶宁宁看着这热闹的景象，心里涨得满满的。
夜幕降临，叶家正堂摆开了丰盛的年夜饭。
土豆炖肉、山药糕、油炸薯饼...大半菜肴都用上了自家产的食材。
叶老爹破例喝了三杯酒，红着脸夸儿女有出息；一家人都不住地给叶宁宁夹菜，念叨着她瘦了好多，一定要多吃。
“姑姑，你那是什么？”眼尖的牛牛突然指着叶宁宁身后的木匣。
叶宁宁神秘一笑，等守岁到子时，她带着全家人来到院中。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她取出谢昀送的烟花插在雪地里。
火折子亮起的瞬间，叶宁宁的手有些抖。
火星触及引线，“嗤”地一声迸出金花，紧接着——
“嗖！”
“嘭！”
一道银光冲天而起，在夜空中绽开巨大的金色牡丹。
整个叶家小院被照得如同白昼，孩子们惊呼出声。
紧接着，第二支、第三支......五彩斑斓的花朵在夜幕上次第绽放，红的绿的银的......若星雨坠落。
“天爷啊！“刘氏捂着心口，“这是神仙显灵了吧？”
最后一支烟花格外不同，升空后竟化作无数闪亮的光点，慢慢组成了一个“宁”字，久久不散。
叶宁宁仰着头，任那光芒映在自己湿润的眼眸中。这一刻，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有多想念那个远在边关的人。
烟花熄灭后，夜空重新归于寂静，只余下淡淡的硝烟味。
大家还沉浸在震撼中，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这奇观。
叶宁宁回到房间再次取出那封信又读了一遍。
叶宁宁望向北方，在心里轻声说：“谢昀，愿你平安归来。”
雪又开始下了，轻柔地覆盖着这个焕然一新的小院，也覆盖着远方战场上的血迹与伤痕。
但在这辞旧迎新的时刻，她相信，来年一定会更好。
正月十八的昭京城，积雪初融。
叶宁宁裹紧狐裘斗篷，呵出的白气在眼前凝成薄雾。
她站在清晏坊的石牌楼下，仰头望着那鎏金匾额上“谢府”两个大字，心跳不知为何快了几分。
“这位姑娘，可是要寻谢府的人？”一个挎着菜篮的老妪好心提醒，“靖国公府可不是随便能进的。”
叶宁宁连忙摆手：“只是路过看看。”
她低头快步离开，耳根却悄悄红了。
自己这是怎么了？不过是看到个姓氏，就胡思乱想起来。
转过几条街，她在一家绸缎庄前驻足。
橱窗里陈列的云锦流光溢彩，正是时下昭京贵女们最追捧的料子。
叶宁宁摸了摸袖中的银票。
这次带来的三百两，在万年县能买半条街，到了这天子脚下却只够置办几身像样的行头。
“姑娘眼光真好，这是江南新到的霞影纱......”掌柜热情地迎出来。
叶宁宁摇摇头，转而询问起铺面租赁的事。
掌柜见她谈吐不凡，倒也认真介绍起来。
两人正说着，街对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让开！靖国公回府！”
一队骑兵开路，后面跟着辆黑漆平顶马车，车帘紧闭，但那股肃杀之气隔着半条街都能感受到。
叶宁宁不自觉地往前走了两步，想看清车里的人，却被侍卫凌厉的眼神逼退。
日头西斜，匆匆买了些米面，叶宁宁往租住的小院赶去。
刚立春的昭京，夜来得早，才过酉时，各坊就开始敲暮鼓了。
拐进一条僻静的胡同时，前方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叶宁宁刚往墙边避让，一辆华盖马车就从转角冲了出来，险些撞上她。
“小心！”车夫急勒缰绳，骏马前蹄扬起，发出嘶鸣。
叶宁宁踉跄后退，还没站稳，耳边又传来破空之声。
“嗖！”
一支羽箭擦着她的发髻飞过，深深钉入身后的砖墙。
紧接着，十余个黑衣人从屋顶跃下，刀光如雪，直扑马车！
“保护国公！”
侍卫们拔刀迎敌，但刺客显然有备而来，转眼就放倒了三名护卫。
叶宁宁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一个蒙面人朝自己扑来。
冰凉的刀刃贴上脖颈的瞬间，她闻到了铁锈混着马革的腥气。
“退后！否则我杀了这女子！”刺客厉声喝道。
马车帘子猛地掀起，一个魁梧身影跃然而出。
那人约莫五十上下，剑眉星目，一身玄色劲装，手中九环大刀寒光凛凛。
最让叶宁宁震惊的是他的眼睛，那双深邃锐利的凤眼，与谢昀如出一辙。
“老夫英勇一世，怎可让无辜之人为我而死？”中年男子声如洪钟，大刀直指刺客，“放了她，冲我来！”
刺客狞笑：“靖国公果然仁义，那就...”
话音未落，叶宁宁突然抬肘后击！
这一下又狠又准，正中刺客肋下。
趁对方吃痛松手的刹那，她矮身一滚，竟从刀下脱身而出。
“好身手！”靖国公大喝一声，大刀横扫，逼退两名刺客，一把将叶宁宁拽上马车，“坐稳了！”
骏马狂奔，车厢剧烈颠簸。
叶宁宁死死抓住窗框，从缝隙中看到刺客越来越近。
忽然，她摸到袖中谢昀给的那块令牌。
“姑娘，你这令牌——”靖国公目光如电，一眼就认出了那玄铁打造的“谢”字令。
“一个贵人送的，说很好用...”叶宁宁声音发颤，“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用...”
靖国公突然哈哈大笑，声震车厢：“好！好！”
他取下腰间一枚玉符，朝窗外一掷，
“咻！”玉符在空中爆开，绽放出赤色烟花。
不到半刻钟，十余道黑影如鬼魅般从街巷各处涌出，瞬间与紧追不放的刺客缠斗在一起。
刀剑相击之声不绝于耳，但马车再未受阻，一路疾驰至靖国公府侧门。
下车时，叶宁宁双腿发软，险些跪倒。
“姑娘胆识过人，”靖国公审视着她，眼中带着赞赏，“面对利刃还能冷静反击......”
面对靖国公的夸赞，叶宁宁有些心虚，那不过是自己求生的本能罢了。
靖国公看着一宁宁，徐徐问道：“听姑娘口音不像昭京人士？”
叶宁宁福了福身：“民女叶宁宁，万年县人，来京是为弟弟科考。”
靖国公捻须微笑：“姑娘刚冲冲冲那枚令牌，乃是我谢家玄铁令，天下不过三枚。一枚在我处，一枚在太后那，还有一枚...”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叶宁宁，“在我那不成器的儿子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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