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抄袭风波
顾明玥被母亲肯定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心中却涌起一股暖流和……小小的成就感。
这是她在周浩然那里从未获得过的、对她具体观察能力的肯定，而不是空泛的“有深度”评价。
母女俩就这样，站在那幅古老的雪景山水前，忘记了之前的芥蒂，忘记了周浩然的理论，忘记了楚家的阴谋和家里的压抑。
她们的目光在画面上交汇，分享着对线条、对色彩、对隐藏在画面深处生命力的发现与赞叹。
林晚意偶尔低声讲解一个修复的难点，顾明玥则会提出一个她观察到的细节或疑惑。
没有教导，没有批判，只有两个灵魂在伟大艺术品面前共同的探索和感动。
偏厅里，茶香袅袅，只有母女俩低低的交谈声和画笔般细腻的描述声在流淌。
这些日子，周浩然敏锐地察觉到了顾明玥的变化。
她不再像之前那样，迫不及待地分享自己那些充满“虚无感”和“解构”的练习稿。
她开始更多地待在家里，偶尔会拿起一些过去的写生本翻看，眼神里带着迷茫的追忆。
甚至有一次，他“偶遇”顾明玥时，发现她正在一家老书店里翻看一本关于中国传统矿物颜料的书。
“该死！”
周浩然在自己的高级公寓里烦躁地踱步。
林晚意那个老女人，果然在搞鬼。
她居然用那些破铜烂铁、陈年旧画来腐蚀顾明玥的思想。
眼看顾明玥就要偏离他精心设计的“艺术升华”轨道，他绝不允许！
他那张温文尔雅的面具下，露出了狰狞的獠牙。
既然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他要彻底摧毁顾明玥对自己天赋的残存信心，让她陷入万劫不复的抄袭漩涡，
让她除了依附于他周浩然，别无选择！
周浩然深谙操控舆论之道。
他没有直接出面，而是动用了几个在艺术圈边缘、靠贩卖“内幕”和“爆料”为生的网络马甲账号，以及一个由他暗中资助聚集着一些不得志艺术青年的小众线上论坛。
很快，在这个论坛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出现了一篇看似“理性探讨”的帖子：
【匿名用户A】：“最近看了些新锐画家的作品，有点疑惑。江城那位顾小姐之前那幅挺出名的《冬日花园》，你们觉不觉得风格和瑞典一个叫埃里克·索德斯特伦的小众画家早年的《霜冻花园》系列有点像？纯粹技术探讨，不喜勿喷！附对比图：[模糊处理过的局部对比图]”
紧接着，另一个马甲账号迅速跟进：
【匿名用户B】：“楼上不说我还真没注意！这么一对比，确实神似！不过索德斯特伦在国内基本没知名度，顾小姐应该……‘借鉴’得很巧妙吧？天才少女的‘学习能力’果然惊人！”
随后，如同等待已久的信号枪响起，几个活跃在角落里的、ID格式异常相似的“热心网友”（或者说，潜伏的水军账号）立刻蜂拥而至，默契地扮演起“理性分析者”的角色：
“艺术史本就是不断相互启发的过程，站在巨人肩膀上看风景嘛，很正常！何必大惊小怪？”
“启发归启发，可这构图、这光影处理的核心模式……相似到这种程度，真是巧合吗？值得深思啊。”
“嘘——听说这位顾小姐的家世背景可不简单，能量很大。这事儿要是真的……嘿嘿，怕不是‘借鉴’这么简单吧？恐怕背后的故事精彩着呢……”
最后一句意犹未尽的留白，配上意味深长的省略号和暗示，其威力远胜于直白的指控。
帖子很快被别有用心的人截图，在更大的艺术爱好者群和匿名八卦社区里小范围流传开来。
虽然范围不大，但精准地覆盖了顾明玥那个小圈子和即将举办“新锐之光”青年艺术大奖赛的评委外围圈子。
一种“顾明玥作品原创性存疑”的暗流开始悄然滋生。
顾明玥很快从朋友那里听到了风声。
她看着那些被恶意拼接的对比图，气得浑身发抖。
“无耻！卑鄙！”她对着手机怒吼，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的《冬日花园》灵感明明来源于自家后园冬日里一株顶着冰雪绽放的腊梅。
那种冰与火的碰撞，生命的倔强，是她自己最真实的感受。
周浩然也说过那是她独特的天赋。
现在……居然被污蔑成抄袭？！
她本能地想打电话质问周浩然，但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又停住了。
他会信她吗？
还是……他其实也在怀疑？
恐慌和屈辱瞬间淹没了她。
她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衣服扔在闹市，承受着四面八方怀疑的目光。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珍视的才华和名誉，在恶意的流言面前，是如此脆弱不堪。
她将自己关在画室里，对着画布，却一笔也画不下去，巨大的自我怀疑和愤怒几乎要将她撕裂。
周浩然没有让顾明玥“失望”。
在她最无助、最需要“支持”和“证明”的时候，他“适时”地出现了。
“明玥！你在哪？急事！”电话里，周浩然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焦灼。
顾明玥哽咽着：“我在家……怎么了？”
“天大的坏消息！”
周浩然语气急促，“我刚从‘新锐之光’组委会内部朋友那里得知，有人向评委会匿名举报了网络上的那些风言风语！虽然组委会目前没有采信，但影响很坏！而且……”
他故意顿了顿，加重语气，“而且，评委会主席今天早上特意提了一句，说这次大奖赛特别强调作品的原创深度和个人风格辨识度！这明显是针对你！现在离最终截稿只有三天了！”
“什么？！”
顾明玥如遭雷击。
抄袭指控、评委会质疑、截稿在即。
三重打击让她眼前发黑！
“明玥，别慌！听我说！”
周浩然的声音带着一种“救世主”般的沉稳，“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拿出一幅绝对震撼、绝对能证明你实力和独特风格的新作。而且要快！要压倒性的优势！才能粉碎那些谣言！”
“新作？三天？我……”
顾明玥绝望地看着自己画架上那幅尚未完成、被她涂抹得一塌糊涂的习作，心如死灰。
“我知道时间紧迫，但你有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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