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赵坤登场
画稿风波的尘埃尚未落定，顾宅内短暂的宁静被另一种压抑取代。
林晚意深知，扳倒一个周浩然仅仅是掀开了冰山一角，楚家与二房的毒牙远未拔除。
而她的幼子顾星野，如同前世记忆里那片过早凋零的星光，正悄然滑向那个名为“赵坤”的深渊。
赵坤是在一个看似寻常的午后登门的。
他穿着一身剪裁过于精致的休闲西装，头发用发胶打理得一丝不苟，脸上挂着一种极具欺骗性的、仿佛邻家大哥般的热络笑容。
手里拎着一个印着奢侈玩具品牌LOGO的巨大纸袋。
“林夫人，打扰了！”
赵坤的声音洪亮又带着刻意的亲和，“我是星野的新任经纪人，赵坤。您叫我阿坤就行！之前跟陈伯沟通过，星野这孩子天赋异禀，是块闪闪发光的璞玉啊！我们‘星耀未来’经纪公司，就是专门为这样的明日之星保驾护航的！”
林晚意端坐在客厅主位，玄色旗袍衬得她脸色愈发冷峻。
她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前世记忆中那张贪婪狰狞的脸与此刻的“热情洋溢”重叠，胃里一阵翻涌。
她强压下立刻将他轰出去的冲动，声音平淡无波：“赵先生费心。星野年纪尚小，学业为重，演艺事业需循序渐进，以兴趣培养为主。”
“那是自然！夫人您放心！”
赵坤拍着胸脯，眼神却像扫描仪一样在奢华的大厅里逡巡，“我们最讲究的就是‘快乐成长’和‘可持续发展’！星野喜欢表演，我们就给他最好的舞台，让他发光发热！您看，这是我给星野带的见面礼，最新款的限量版智能机甲模型，男孩子都爱这个！”
他献宝似的将玩具袋推到坐在林晚意身侧、有些拘谨又带着好奇的顾星野面前。
十岁的男孩，眼睛瞬间被那炫酷的包装吸引，亮了起来。
林晚意的心猛地一沉。
糖衣炮弹，开始了。
这一世，我要你身败名裂，万劫不复！
“星野，快谢谢赵哥哥。”
林晚意不动声色地提醒。
“谢谢……赵哥哥。”顾星野小声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眼神却黏在玩具袋上。
“哎，客气什么。”
赵坤亲昵地揉了揉顾星野的头发，动作自然得仿佛真是他的亲哥哥，“星野啊，赵哥哥看你第一眼就知道，你将来肯定是个超级巨星！比你喜欢的那个童星小天王‘乐乐’还要红！你想不想像乐乐一样，站在最大的舞台上，让所有人都为你鼓掌尖叫？让妈妈为你骄傲？”
“乐乐”正是顾星野最喜欢的童星偶像。
赵坤精准地戳中了他的兴奋点。
顾星野用力点头，小脸上充满了憧憬：“想！”
“这就对了。”
赵坤笑容更盛，语气充满了蛊惑，“但是呢，乐乐能有今天，可不是光靠想就行的。他付出了很多努力，吃了很多苦。想要成为最耀眼的那颗星，就得比别人更拼。赵哥哥会帮你规划一条最棒的路，只要你相信哥哥，听哥哥的话，哥哥保证让你梦想成真。你看，哥哥第一次见你就送你最喜欢的礼物，是不是真心对你好？”
“嗯！”顾星野抱着那个沉重的玩具袋，用力点头，看向赵坤的眼神里充满了信任和依赖的雏形。那份昂贵的礼物，成了第一道无形的枷锁。
林晚意看着儿子眼中被点燃的、不谙世事的光芒，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赵坤的每一句话，都裹着蜜糖，内里却是致命的砒霜。
她放在膝上的手悄然攥紧，指甲深陷掌心。
既然要毁掉赵坤，倒不如先让他放松警体。
接下来的日子，赵坤以“专业规划”为名，开始了他对顾星野系统性的PUA。
起初，通告量尚在可控范围内。
一个少儿节目的嘉宾，一个童装品牌的平面拍摄。
赵坤总是亲自接送，在车上、化妆间隙，不断给顾星野灌输：
“星野真棒！今天镜头感特别好。导演都夸你是天生吃这碗饭的。”
“你看，这个通告是赵哥哥好不容易帮你争取到的，竞争可激烈了。哥哥为了你，可是磨破了嘴皮子。”
“累不累？再坚持一下！想想站在领奖台上的样子，想想妈妈看到你那么成功时欣慰的笑容！哥哥都是为了你好，想让你早点实现梦想！”
“吃点苦是值得的！你看乐乐，他当年比你还辛苦呢！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哥哥相信你比乐乐更优秀！”
他将顾星野的每一次小小进步无限放大，将每一次普通通告的获得描绘成他“呕心沥血”争取的成果，同时不断强化“成功就是让妈妈骄傲”的等式，并树立起“乐乐”这个需要超越的标杆，制造无形的压力和动力。
顾星野在这样密集的赞美和期许轰炸下，小小的虚荣心和责任感被激发，即便感到疲惫，也总是努力挺直小身板，认真完成每一个指令。
林晚意冷眼旁观，多次以“学业”或“身体不适”为由试图减少通告。
但赵坤总有办法：
“夫人，这个广告可是国际大牌。对星野的知名度提升至关重要，错过就太可惜了！”
“下周那个儿童电影试镜，导演是国际大奖得主，点名想见星野。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孩子的前途耽误不得啊。”
“星野自己可想去呢，是吧星野？”
赵坤总是适时地将问题抛给顾星野，在他期待的目光和“为了妈妈骄傲”的心理暗示下，顾星野即使前一秒还在打哈欠，也会立刻点头：“妈妈，我想去。我不累。”
看着儿子强打精神、努力迎合的样子，林晚意心如刀绞。
她仿佛看到了前世那个在片场猝死时，脸上还带着未卸浓妆的幼子。
她不能强行阻止，那只会让儿子觉得母亲在阻挠他的“梦想”，将他更快地推向赵坤的怀抱。
她只能在每次赵坤接走星野后，站在落地窗前，望着车子远去的方向，指甲深深抠进窗棂，留下道道白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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