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喝彩
吴玉亭吴老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林夫人……此言当真？可有凭据？”
林晚意没有回答，只是目光平静地看向侍者手中托盘上的玉版。
那上面，三位掌眼写下的答案清晰可见——钱老、李奉山皆判“真”，慕知意更是洋洋洒洒写了品评赞美之词。
倒也不怪这三位走了眼。
实在是器物到了可以以假乱真的地步。
怕就怕林晚意这种能力更为变态之人。
侍者将玉版呈给吴老。
吴老只看了一眼，脸色便凝重起来。
他挥了挥手，立刻有两位穿着白大褂、提着便携式检测箱的专业人员快步上台。
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检测人员开始操作。
小型X荧光光谱仪对准了青花瓶的青花发色区域，高倍电子显微镜对准了釉下气泡和底款边缘……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空气仿佛凝固了。
终于，检测人员抬起头，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全场：
“经初步检测，青花玉壶春瓶青料成分含大量现代钴蓝染料，非天然钴料。釉下气泡形态符合现代煤气窑特征。底款边缘显微观察，可见激光雕刻残留痕迹。”
“粉彩天球瓶彩料检出大量现代合成有机颜料成分。胎质密度、成分与清代官窑胎土特征不符。底款矾红釉料成分异常。”
结论清晰无误地回荡在死寂的大厅中：
“两件器物，均系现代高仿赝品！”
“哗——！！！”
短暂的死寂后，是更加汹涌的哗然！
这一次，是震惊，是叹服，是难以置信的狂热！
“天啊！她……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神乎其技！简直是神乎其技！”
“连仪器都证实了！顾家……顾家的眼力还在！不，是更强了！”
台上的慕知意，脸色由青转白，再由白转红，最后变得一片灰败。
他精心准备的“开门”重器，本想借此打压顾氏，却被林晚意轻描淡写地撕碎了画皮！
钱老和李奉山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撼和一丝羞愧。
林晚意依旧站在那里，墨色的旗袍在璀璨的灯火下，如同一柄出鞘的绝世名剑，寒光凛冽，锋芒毕露。她平静地看向吴老：“吴老，可以宣布结果了吗？”
吴玉亭吴老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第一擂，‘器之辨’，顾氏林晚意，全中！拔得头筹！”
掌声！
如同海啸般的掌声骤然爆发，席卷了整个揽月阁。
这一次，再无半分质疑和轻蔑，只有发自内心的震撼与敬佩！
林晚意微微颔首，在雷鸣般的掌声中，转身，步履沉稳地走回自己的圈椅，从容落座。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论断，不过是拂去了一粒微尘。
风雪夜归人，一剑破楼船。
顾氏的眼，从未蒙尘。
立雪堂的薪火，已然点亮了这江城古玩界沉寂多时的夜空！
第一擂的惊雷余波尚未平息，擂台上空悬着的无形压力却已悄然转换。
质疑与轻蔑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震惊、审视与隐隐期待的凝重。
无数道目光聚焦在那道墨色身影上，如同聚光灯追逐着舞台中央的主角。
吴玉亭吴老压下心头的激荡，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第二擂，‘玉之鉴’！”
侍者再次抬上两只紫檀木箱。
箱盖开启的瞬间，温润内敛的光华流淌而出，驱散了方才瓷器带来的冷硬感。
左侧箱中，卧着一枚龙纹玉佩。
玉质细腻如凝脂，通体莹白，只在边缘处沁入几缕极淡的赭黄。
玉佩呈扁平椭圆形，正面浮雕一条盘龙，龙身矫健，鳞爪飞扬，龙首昂然，口衔宝珠。
刀工圆润流畅，线条遒劲有力，龙睛以极细的金丝镶嵌，炯炯有神。整体观之，大气磅礴，古意盎然。
右侧箱中，则是一尊小巧的玉舞人。
玉质青白，略带水沁。
舞人身姿曼妙，长袖飘飞，裙裾曳地，面容模糊却姿态灵动，仿佛正于云端翩跹起舞。雕工精细，衣纹褶皱流畅自然，透着一股轻盈飘逸之美。
“和田籽料，汉八刀工法！看那龙的气势！”
“舞人！战汉玉舞人！这水沁，这神韵，绝了！”
台下响起阵阵低呼。
台上三位掌眼再次上前。
钱维钧钱老对那龙纹玉佩爱不释手，反复摩挲玉质，对着灯光细看沁色和雕工。
李奉山则对玉舞人更感兴趣，啧啧称奇其灵动姿态。慕知意目光在两件玉器间逡巡，眉头微蹙，似乎在权衡什么。
林晚意依旧端坐，目光沉静如水，落在两件玉器上，如同古井映月，不起波澜。
香柱燃起。
时间流逝。
慕知意率先提笔，在玉版上写下判断。钱老和李奉山也相继落笔。
林晚意再次起身，步履从容地走到擂台中央，声音清越依旧：
“此二玉，一真一仿。”
她指向那枚龙纹玉佩：“此佩，玉质温润细腻，确为和田籽料上品。然，龙纹雕工虽看似古拙遒劲，细观其转折处，线条过于流畅圆滑，少了汉八刀特有的那种‘刀锋过处，石破天惊’的凌厉金石气。尤其龙睛镶嵌的金丝，虽细，但接口处过于平整光滑，乃现代激光焊接工艺，非古法金镶玉之‘包镶’或‘爪镶’的浑厚自然。此佩，当为清代高手仿汉之作，虽精，非古。”
台下又是一片哗然！
仿汉？
清代高手？
林晚意目光转向玉舞人：“此舞人，玉质青白带水沁，确为古玉特征。舞姿灵动，衣纹流畅，乍看神韵十足。然，其足底与裙裾连接处，刀工略显迟疑，线条微滞，少了一气呵成的贯通感。更关键者，其飘飞长袖末端，转折过于生硬，透雕孔洞边缘过于锐利，缺乏古玉长期把玩、孔洞边缘自然磨损圆融的‘熟旧感’。此舞人，当为民国时期高手仿战汉之作，形似而神微欠。”
“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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