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开山立派
她话音落下，全场死寂。
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
吴玉亭吴老激动得浑身颤抖，他看向旁边一位一直沉默端坐、穿着中山装的老者——省考古研究所的泰斗级专家秦远山教授。
秦教授此刻也早已站起身，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对着吴老重重地点了点头！
“经……经专家组初步研判，”吴老的声音因激动而嘶哑，“林夫人所言……方向正确！此罐纹饰确与已知水文有相似性！修补物质成分特殊，非已知任何古代粘合剂！其历史价值……无可估量！”
“第八擂，‘沧海遗珠’，顾氏林晚意，胜！！！”
“金睛状元，实至名归！！！”
掌声！
如同海啸山崩般的掌声轰然爆发，无数人激动地站起身，向擂台中央那道墨色身影投以最崇高的敬意。
慕知意面如死灰，失魂落魄地瘫坐在椅子上，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
林晚意之名，顾氏之眼，如同今夜秦淮河上最璀璨的烟火，彻底照亮了江城古玩界的天空！立雪堂的薪火，在这一刻，熊熊燃烧，光耀四方！
金睛会的余韵如同投入古井的巨石，在江城古玩界激起的涟漪尚未平息，顾府西苑那扇沉寂多年的“听松阁”大门，却已在风雪初霁的晨光中，轰然洞开。
腊月十八，黄道吉日，宜开市、立券、纳徒。
听松阁外，积雪被清扫得干干净净，露出青石板古朴的纹路。
两株虬劲的老松披着素雪，如同沉默的卫士。
门楣之上，新悬的黑底金漆匾额在冬日稀薄的阳光下熠熠生辉——“立雪堂”。三个铁画银钩的大字，笔力遒劲，锋芒内敛，正是林晚意亲笔所书。
阁内早已焕然一新。
昔日的积尘蛛网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通透明亮。
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将庭院雪景尽收眼底，光线毫无阻碍地洒满整个空间。
靠墙是一排排顶天立地的紫檀木博古架，此刻尚显空荡，只零星摆放着几件器型古朴、釉色温润的宋元瓷器作为点缀，如同沉默的见证者。
中央一张巨大的花梨木长案，光洁如镜，上面整齐摆放着显微镜、强光灯、各种型号的镊子、毛刷、以及几块质地不同的试金石。
空气里弥漫着崖柏沉香的清冽气息，混合着新木和纸张的淡淡味道，沉静而肃穆。
辰时刚过，顾府西苑的角门外便已停满了各式各样的马车、汽车。
前来观礼的人络绎不绝，远比预想中要多得多。
除了古礼协会的吴玉亭吴老、钱维钧钱老等德高望重的前辈，江城各大古玩商行的东主、收藏名家，甚至还有不少闻风而来的年轻学子，将不算宽敞的庭院挤得满满当当。
“听说了吗？林夫人这次是真要开山立派了！”
“立雪堂……好大的气魄！程门立雪，这是要效法先贤啊！”
“可不是！金睛会上一战封神，多少人想拜入门下？听说连钱老、李老都动了心思，想把自家孙子送来！”
“快看！那是苏老的马车！青铜器泰斗苏清河！他也来了！”
“还有褚老！‘褚一手’褚云深！修复界的活化石啊！”
“天！连侯家的车也到了！侯铭轩亲自来了！”
人群的议论声在苏清河和褚云深两位泰斗级人物相继下车时达到了高潮。
苏老一身洗得发白的藏青布袍，拄着根老藤杖，面容清癯，眼神却锐利如鹰。褚老则穿着半旧的靛蓝工装，背着一个沉甸甸的帆布工具包，手指关节粗大，布满老茧，神情专注得仿佛周遭的喧嚣与他无关。
两位老人一下车，便互相拱手致意，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那扇洞开的听松阁大门，眼中都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期许和凝重。
侯铭轩的黑色轿车无声滑至，他一身深灰色呢料大衣，身姿挺拔，脸上带着惯有的温和笑意，一下车便与相熟的人寒暄，目光却敏锐地扫过全场，最终落在正从主宅方向缓步走来的林晚意身上。
林晚意今日依旧是一身墨色，只是换成了更为利落的立领盘扣斜襟长衫，外罩一件同色系的薄绒长马甲。
长发一丝不苟地绾在脑后，仅簪一支素银簪。
她步履沉稳，穿过自动分开的人群，如同墨线划过雪地，清冷而醒目。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满院宾客，在苏老、褚老和侯铭轩身上略作停留，微微颔首致意，并无过多寒暄，径直走向听松阁门前。
陈伯早已侍立在门侧，见林晚意到来，躬身一礼，声音洪亮：“吉时已到——开堂！”
林晚意立于阶前，目光沉静如水，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承蒙诸位同道抬爱，莅临寒舍。顾氏立雪堂，今日开张。此堂非为牟利，只为承先人遗泽，传鉴修复之道，守器物之真，护文脉之续。入此门者，当以‘眼明、心静、手稳、德厚’八字为训。耐得寂寞，守得清苦，方不负‘立雪’之名。”
她微微一顿，目光转向侍立在一旁的三位少年少女——正是苏清河之女苏月见，褚云深之孙褚风，以及钱维钧之孙钱念之。
“今日，立雪堂首纳三徒。”
林晚意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郑重，“苏月见，上前。”
梳着双丫髻、穿着藕荷色棉袄的苏月见，小脸紧绷，带着一丝紧张和兴奋，快步上前，对着林晚意端端正正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声音清脆：“弟子苏月见，拜见先生！愿随先生学习鉴宝之道，守护器物之真！”
“褚风，上前。”
穿着半旧靛蓝布衣的褚风，面容沉静，眼神专注，上前同样行了大礼，声音沉稳：“弟子褚风，拜见先生！愿随先生学习修复之艺，延续器物之命！”
“钱念之，上前。”
圆脸的钱念之，努力绷着小脸，学着兄姐的样子行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雀跃：“弟子钱念之，拜见先生！愿随先生学习……呃，学习鉴宝和修复！好好学！”
稚气未脱的话语引来善意的轻笑，却也冲淡了几分肃穆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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