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谁才是傻子？

第三十章  谁才是傻子？

面对林大清的咄咄逼人，楚夫人刚要解释，怎料林大清又慢悠悠补了句：

“要是实在赶不及，我倒能帮个忙，赵家绣坊前几日刚请了几位擅长鸳鸯绣的供奉，让他们接了这单子，也算给楚家解围了。”

这话像软刀子，割得楚夫人脸色发白！

她哪里不知道，林大清就是替赵家来踩她的。

那些走掉的供奉，就是被赵家挖走的，现在又拿采买单子来逼她，明摆着是要让楚家在朝廷采买里渐渐丢了份额。

林大清看着楚夫人的神色，眼里闪过一丝得意，脸上却依旧是温和的笑：

“楚夫人也别紧张，其实也不难，就绣对戏水的鸳鸯，针脚齐整些，像朝廷这个样板一样，让鸳鸯看着有灵气就行！”

“怎么，楚家现在难道连这种活计都找不到人做了？”

“哎呀呀，那可不行啊！”

躲在廊柱后的二小姐听得火起，这姓林的，比姓周的秀才还惹人嫌。

李奏凯瞥了眼身旁的二小姐，见她小脸憋得通红，正死死盯着林大清，突然勾了勾嘴角：“想不想让这家伙下不来台？”

楚小玉猛地转头看他，眼里闪着光：“真的？能行吗？”

“嘿嘿，你先生我什么本事没有，就擅长拆别人的台。”

李奏凯拍了拍她的柔肩，得意一笑：“等着看好戏。”

楚小玉一愣，就见这家伙竟跑出去了。

“夫人您这是说什么话！”

李奏凯突然从廊柱后跳出来，一把抢过林大清手里的样板，举到眼前翻来覆去地看，“这鸳鸯绣得跟褪了毛的鸡似的，我们楚家绣娘闭着眼用脚指头绣都比这强！”

“哪来的疯子！”

林大清瞧有人竟敢给楚夫人解围，顿时怒了，大喝一声。

管家吓得赶紧上前拉他，“李先生你快回去，别在这儿捣乱！”

楚家的丫鬟仆役也围上来，七手八脚想把他架走，谁不知道这是朝廷来的官，哪能随便让人在这儿撒野？

然而，林大清却抬手拦住了，上下打量着李奏凯，嘴角撇出一抹尖酸的笑：“等等，楚家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一号人物？看着……哈哈，真逗啊！”

李奏凯的样子确实长得很逗，而且他又故意装傻充愣，仿佛回到了牛头村天下第一傻的样子。

唯有这样，林大清这货才会上当。

“逗什么逗？我是楚家的掏粪工，就这种活，我都能秀！”

“哦，是楚家的掏粪工？哈哈……怎么，掏粪掏腻了，想学人家绣花？”

林大清果然更是笑不拢嘴，甚至和身边的下属一起大笑，随后还故意提高声音，“也是，毕竟掏粪再能干，也登不上台面，哪有绣花体面？”

他的手下立刻跟着起哄：“林大人说得是！一个掏粪的，也敢说自己会绣花？怕不是连丝线和草绳都分不清吧！”

林大清看向楚夫人，眼里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楚夫人，楚家这是真没人了？连个掏粪的傻子都派出来撑场面？就不怕丢人现眼吗？”

这话戳得楚家下人们脸色发白。

管家急得直跺脚：“林主事，休要欺人太甚啊！”

楚夫人却按住管家，脸上堆着“无奈”的笑：“林主事别见怪，这孩子就是实诚，总觉得自己啥都行！既然他想试试，就让他试试吧，反正楚家的脸，今天也被您说得失得差不多了。”

“娘！”

楚小玉从廊柱后探出头，也一脸担忧，“他怕连针都拿不稳，别绣坏了绢子！”

“哈哈……绣坏了再换就是，楚家财大气粗，难道连这些都要计较？”

林大清笑得更得意了，赶紧大手一挥：“取绣绷来！我倒要看看，这傻子能绣出个什么鬼东西！要是绣得不像样，可别怨我不给面子！连掏粪工都要拿来当绣工，这楚家的刺绣生意也别开了！”

“那我这掏粪工要是能绣得比你拿的样板还要好呢？”

李奏凯冷不丁回怼了一句。

林大清冷哼一声：“若是如此，那我自然要宣扬楚家底蕴无双，回去朝廷建议多向楚家采购！”

“好，那就一言为定，双喜临门，嘿嘿……”

李奏凯套了想要的话，便一屁股坐在绣绷前，拿起绣花针就往丝线里戳，根本不给他反悔的机会！

只是那动作笨拙得像拿粪勺，针脚歪歪扭扭扎在绢上，差点把线扯断。

“哈哈哈！你看他那笨样！”

林大清的手下笑得直不起腰，“这哪是绣花？这是拆绢子呢！”

林大清慢悠悠端着茶盏，嘴角噙着笑。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等会儿这傻子绣不出来，他就能顺理成章地说楚家拿不出像样的绣工，连掏粪工都敢推出来凑数，到时候上奏朝廷，楚家声誉就彻底完蛋了！

可一盏茶的功夫还没到，笑声突然就渐渐停了。

只见李奏凯的手指，不知何时变得灵活起来！

他先以金线勾出鸳鸯的轮廓，针脚密得看不见缝隙；再换绯红丝线绣羽翼，用“打籽绣”点出翎羽上的斑纹，远看像缀了层碎金；

最绝的是他绣鸳鸯的眼睛，只用极细的墨线绕了个圈，再点上一点银白，那鸟儿顿时像活了过来，正歪头盯着水面，连水波里的倒影都用淡蓝丝线绣得若隐若现。

管家原本背对着他叹气，听见身后没了动静，回头一看，手里的哐当掉在地上！

“这、这是他绣的？啧啧……”

“啊？这！”

林大清听到动静，也抬头一看，这一看，手里的茶盏也差点脱手。

他带来的样板上，鸳鸯的羽毛是平的，眼神是僵的，跟李奏凯绣的比起来，简直像个粗劣的仿制品！

“绣完了！”

三下五除二的功夫，李奏凯就举起绣绷，故意傻笑道，

“林大人你看，这鸳鸯比你那样板精神吧？我还多绣了只小鱼，给鸳鸯当伴儿呢！你样板上的鸳鸯连个伴儿都没有，多孤单！”

林大清的脸“唰”地红了，又从红转青。

他刚才还说楚家拿不出绣工，说李奏凯是傻子，转头就被这傻子用针脚扇了脸，还是用这么糙的方式。

“你……你一个大男人，什么时候学的绣花？”

林大清的声音都在抖。

“没学过，纯粹天赋异禀而已，就刚才看你样板的时候悟的。”

李奏凯挠挠头，一脸认真，“掏粪的时候蹲在绣坊墙外听得多了，知道绣鸳鸯得让羽毛立起来，眼睛得有光，不像你那样板，绣得跟画上去的似的，死板！”

啧啧，这傻子，可真会装呀！

谁信他没练过？

连管家都忍不住惊叹，看向楚夫人。

楚夫人只是似笑非笑，她早就知道这傻子最会扮猪吃老虎了！

而此刻，傻子这话就像巴掌，“啪”地扇在林大清脸上。

他带来的手下个个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刚才还跟着嘲笑人家是傻子，现在才发现，自己才是从头到尾被耍的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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