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药圃藏玄机，丹火炼真骨

清晨的露水还挂在凝露草的叶片上，凌尘已经蹲在药田边，小心翼翼地将一株“血线草”从泥土里拔出来。

这草根系纤细，稍一用力就会折断，他指尖凝聚着一丝微弱的灵力，像绣花般顺着根须剥离泥土，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呵护易碎的琉璃。

“不错，比昨天稳了三成。”药老背着手站在田埂上，手里转着个药锄，“血线草的根须是入药的关键，断一根药效减一分，练的就是个‘静’字。”

凌尘将完整的血线草放进竹篮，额角渗出细汗：“弟子明白，炼丹如绣花，急不得。”

这几日他除了打理药圃，每日都会在丹房练习处理药材。从最初处理火焰草时被灼得指尖发红，到如今能轻松剥离血线草的根须，进步之快连药老都暗自点头。

“今天换个活计。”药老领着他走到药圃最深处，这里围着半人高的石墙，墙上爬满了紫色的藤蔓，叶片边缘泛着淡淡的银光——竟是“锁灵藤”，能阻挡灵力探查，寻常外门弟子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

“里面种的是‘七星草’，七片叶子对应七种灵气，是炼制‘聚气丹’的主材。”

药老推开石墙上的木门，“但它根须会分泌‘蚀灵液’，沾到皮肤上会麻痹灵力，你去把成熟的摘回来，注意别碰根须。”

门内的药田不大，十几株七星草长势正好，叶片上的银星闪烁，隐约有灵气流转。

凌尘刚走进去，就感觉到一股细微的刺痛从脚底传来——蚀灵液已经渗透了草鞋，正试图侵入经脉。

他立刻运转《九转炼神诀》，骨骼发出轻微的嗡鸣，一股温和的力道顺着经脉流转，将蚀灵液挡在皮肤表层。

这正是炼体的好处，肉身强横到一定程度，连低阶灵毒都能抵御。

“摘叶要掐叶柄最上方的‘灵窍点’，那里没有蚀灵液。”药老在门外指点，目光却落在凌尘的脚踝上——那里的草鞋已经被蚀出了小孔，皮肤却完好无损，甚至连一点泛红都没有。

寻常弟子别说摘草，靠近这石墙就会灵力紊乱，这小子竟能在蚀灵液中行走自如？药老捻着胡须的手指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深意。

凌尘凝神观察七星草的叶柄，果然在靠近叶片的地方看到个针尖大的白点，正是药老说的“灵窍点”。

他指尖轻点，叶片应声而落，根须处渗出的淡紫色蚀灵液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

半个时辰后，他提着装满七星草的篮子出来，气息依旧平稳，只是额角的汗更多了。

蚀灵液虽没侵入经脉，却消耗了不少体力，像是负重走了十里山路。

“拿去炼丹房，试试用七星草炼一炉聚气丹。”

药老接过篮子，递给他一个小玉瓶，“里面是‘清灵玉液’，能中和蚀灵液的余毒，别逞强。”

回到丹房，凌尘先倒出一滴清灵玉液抹在脚踝上，刺痛感立刻消失了。

他看着石桌上的七星草，想起药老说的“聚气丹需七星草叶与‘沉水木’配比，火温要控制在‘温而不燥’”，深吸一口气开始准备。

沉水木是种半木质的药材，需要用灵力研磨成粉，力道重了会破坏里面的灵气，轻了又磨不细。

凌尘将沉水木放在玉石碾盘上，指尖灵力流转，碾盘缓缓转动，粉末细得像烟尘，落在纸上竟能透过去。

生火、投药、控温……他的动作越来越流畅，丹炉里的灵气渐渐汇聚成一团淡金色的光晕，那是药材融合完美的征兆。

就在丹药即将成型时，丹房外突然传来喧哗声，伴随着器物破碎的脆响。

“让开！我倒要看看，哪个新来的敢抢虎哥的风头！”是张虎的声音，带着酒气，显然喝了不少。

凌尘皱眉，没理会外面的吵闹，只是专注地控制着丹炉的火候。聚气丹成丹的最后一刻最忌分心，稍有不慎就会功亏一篑。

“砰”的一声，丹房门被踹开，张虎带着两个跟班闯进来，满身酒气地指着凌尘：“小子，听说你很能打？敢不敢跟老子比划比划？赢了这炉丹药归你，输了……你就得给老子擦三个月的靴子！”

他身后的跟班还在起哄，一个不小心撞在丹炉旁的药架上，架子上的瓷瓶摔了一地，其中一瓶“烈阳砂”刚好落在丹炉边，粉末被炉火一吹，飘进了炉内。

烈阳砂性烈，遇火会爆发出炽热的灵气，瞬间打乱了炉内的灵力平衡！

“不好！”凌尘眼神一凛，左手猛地按在炉盖上，将灵力注入炉内，试图压制烈阳砂的暴烈；右手同时抓起旁边的“寒月石”，灵力催动下，寒月石释放出冰冷的气息，顺着炉盖缝隙渗进去，中和火气。

这一系列动作快如闪电，张虎等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丹炉的光芒渐渐稳定，原本躁动的灵气重新凝聚。

“收！”凌尘低喝一声，揭开炉盖，五枚圆润的金色丹药悬浮在炉口，表面流转着七星纹路——竟是上品聚气丹，比寻常聚气丹的灵气浓郁一倍！

药老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脸色铁青地看着张虎：“苦役营的规矩，擅闯丹房者，罚去劈柴三个月，抄写《药经》百遍！”

张虎酒意瞬间醒了大半，看到药老身后的执法执事，腿一软就跪了下去：“李老饶命！弟子再也不敢了！”

执法执事面无表情地挥手，两个护卫上前将张虎等人拖了出去，一路还能听到他的哭喊：“我错了……别让我抄《药经》……”

丹房里终于安静下来。药老看着地上的碎瓷片，又看了看安然无恙的聚气丹，最后落在凌尘带着薄茧的手指上——刚才按在炉盖上的地方，已经被灼得发红，却没伤及筋骨。

“临危不乱，控火精准，是块炼丹的料。”药老捡起一枚聚气丹，放在指尖端详，“这丹里的七星纹比寻常聚气丹清晰，看来烈阳砂的意外，反倒让灵气更凝练了。”

“青岚宗的外门弟子，十个里有九个急着求成，恨不得一日筑基，三日成丹。”

药老走到窗边，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内门山峰，“可修仙如建塔，地基打不牢，越高越容易塌。你在凌家能忍住不用烈火丹，在宗门能放弃内门预备营来这苦役营，这份‘稳’，比你的五行灵根更可贵。”

他转身从怀里摸出本泛黄的小册子，封面上写着《草木精要》：“这是老夫年轻时的笔记，里面记着些处理稀有药材的法子，拿去看吧。”

小册子入手微沉，纸页边缘已经磨损，显然被翻阅过无数次。凌尘翻开第一页，上面用朱砂画着株草药，旁边标注着“处理要点：需以晨露浸润七日，忌见午时阳光”，字迹苍劲，带着淡淡的灵气波动——竟是用灵力写的！

“多谢李老！”他郑重地将小册子贴身收好，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草药笔记，而是药老真正的传承。

药老摆摆手：“别高兴太早，看懂了不算本事，能做到才算。从明天起，你负责看管锁灵藤围着的药田，那里的七星草，每月要向丹堂上交三十片叶子，少一片，你这个月的月例就没了。”

这是信任，也是考验。凌尘躬身应下：“弟子定不辱命。”

傍晚的霞光染红了药圃，凌尘坐在丹房的门槛上，借着余晖翻看《草木精要》。

册子上的每一笔都藏着深意，比如处理“幽冥草”需用自身精血引动灵气，处理“天蚕丝”需以炼体灵力包裹，这些都与《九转炼神诀》的炼体法门暗合。

他忽然明白，药老不仅在教他炼丹，更是在帮他打磨炼体根基。

用草药的习性磨练心性，用处理药材的精细锤炼灵力控制，用苦役营的清苦沉淀道心——这才是最稳妥的筑基之法。

远处传来晚钟的声音，苦役营的弟子们开始回房修炼，丹房的灯光一盏盏亮起，映照着少年专注的侧脸。

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凌尘的嘴角扬起一抹坚定的笑。

苦役营的日子或许清苦，却让他离“无憾道途”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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