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幽草炼心魄，丹成引灵潮
锁灵藤围着的药田，清晨总弥漫着一层淡紫色的薄雾。
凌尘蹲在田埂上，手里捏着根银质小铲，正小心翼翼地挖着一株“幽冥草”。
这草通体漆黑，叶片卷曲如鬼爪，根须在泥土里蜿蜒，时不时闪过一丝幽光——正是《草木精要》里记载的稀有药材，炼制“洗髓丹”的主材，却也带着至阴的煞气，处理稍有不慎就会侵入心脉，让人滋生心魔。
“记住，幽冥草的煞气藏在叶尖的‘鬼眼’里，要用晨露浸泡三个时辰，再用阳火炙烤，才能中和。”
药老的声音从石墙外传来，他今日没进药田，只在外面指点，“但阳火不能用烈火，得用‘离火草’的温火，否则会毁掉药性。”
凌尘点头应着，将挖出来的幽冥草放进铺着丝绸的木盒里。草叶刚离开泥土，就发出“嘶嘶”的轻响，叶片上的鬼眼仿佛活了过来，幽幽地盯着他，一股阴冷的气息顺着指尖往上爬，试图钻进他的经脉。
他立刻运转《九转炼神诀》，丹田的先天阴气与《草木精要》里记载的“清心诀”相互呼应，骨骼深处涌出一股温和的暖意，顺着手臂流转，将那股阴冷气息牢牢锁在指尖，无法再进一步。
“心性倒是越来越稳了。”药老在墙外捋着胡须，眼底闪过一丝赞许。
前几日有个丹堂的弟子来取幽冥草，刚碰到叶片就被煞气侵体，大喊着“有鬼”滚了出去，哪像这少年，面不改色就能压制煞气。
处理完幽冥草，凌尘提着木盒往丹房走。
刚转过石墙，就见几个穿着丹堂服饰的弟子站在路口，为首的是个面容倨傲的青年，腰间挂着块“丹徒”令牌——比外门弟子高一级，负责给内门丹师打下手。
“你就是李老头新收的杂役？”青年抱着胳膊，下巴抬得老高，“听说你能处理幽冥草？”
凌尘认得他，是丹堂的赵峰，仗着自己是内门丹师的远亲，在药圃一带向来横行。他淡淡点头：“只是略懂。”
“略懂？”赵峰嗤笑一声，从怀里摸出个锦盒，“这是刚从黑风岭采的‘血灵花’，花芯被毒虫啃了个洞，丹师说废了，你若能修复，我就认你这本事。”
血灵花是炼制“疗伤丹”的主材，花芯受损确实难修复，寻常弟子碰都不敢碰。
但《草木精要》里恰好有记载：用七星草的汁液涂抹受损处，再以自身灵力温养三个时辰，可让花芯重生机。
“可以试试。”凌尘接过锦盒，血灵花的花瓣已经有些发蔫，花芯的破洞处泛着黑气，显然被毒虫的毒液侵蚀了。
赵峰抱着看戏的心态，带着弟子们跟到丹房。
只见凌尘取出七星草的汁液，用银针刺破指尖，挤出一滴精血混在里面——这是《草木精要》里的法子，以自身精血引动灵气，比单纯用灵力温养更有效。
他将混合了精血的汁液涂抹在花芯破洞处，然后双手捧着血灵花，缓缓闭上眼。
《九转炼神诀》运转间，骨骼发出细微的嗡鸣，一股精纯的灵力顺着掌心涌入花瓣，如春雨般滋润着受损的花芯。
一个时辰后，血灵花的花瓣渐渐舒展，原本发蔫的地方重新染上鲜亮的红色；两个时辰后，花芯的破洞处冒出细小的嫩芽；三个时辰刚到，破洞竟完全愈合，甚至比完好的血灵花多了层淡淡的金光！
“这……这不可能！”赵峰的跟班失声惊呼，揉了揉眼睛，还以为看花了眼。
赵峰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本想刁难，没想到反被狠狠打了脸。他死死盯着凌尘指尖的薄茧——那是常年处理药材、锤炼肉身留下的痕迹，绝非寻常杂役能有的。
“算你有点本事。”赵峰硬着头皮丢下句场面话，转身就走，连锦盒都忘了拿。
凌尘将修复好的血灵花放回锦盒，刚要收好，药老却走进来：“这花你留着吧，正好配你上次炼的聚气丹，试试炼制‘小还丹’。”
小还丹是中阶丹药，比聚气丹复杂十倍，需要融合血灵花的生机与幽冥草的煞气，还要用离火草的阳火平衡，稍有不慎就会炸炉。
“弟子能行？”凌尘有些意外。
“你处理幽冥草时，煞气没侵入心脉；修复血灵花时，灵力收放自如，火候和心境都够了。”
药老指着丹房角落的一个青铜丹炉，“那是老夫早年用的‘离火炉’，虽只是高阶法器，却比你现在用的乌金炉稳得多，拿去用吧。”
离火炉上刻着繁复的火焰纹路，底部有三个兽首形的炉眼，据说能引动地火。
凌尘抚摸着冰凉的炉身，能感觉到里面沉睡的火灵气息。
接下来的三日，凌尘几乎泡在了丹房。他按照《草木精要》的记载，先将幽冥草用晨露浸泡，再以离火草引燃阳火，炙烤出黑色的煞气；又将血灵花的花瓣捣成浆，混入凝气丹的药粉，反复捶打至融合。
第四日清晨，他终于准备开炉。离火炉下的三个兽首炉眼同时亮起，淡红色的火焰升腾而起，却不灼热，反而带着一股温润的气息——这是离火草特有的“柔火”，最适合炼制需要平衡阴阳的丹药。
“投药！”他低喝一声，将处理好的药材依次投入炉中。幽冥草的黑气与血灵花的红光在炉内交织，时而冲突，时而融合，全靠他以灵力引导，稍有偏差就会功亏一篑。
药老站在丹房外，眉头微蹙。小还丹的炼制成功率本就不到三成，这少年虽有天赋，终究历练太浅，他已做好了炸炉的准备，甚至在丹房周围布下了防护阵。
然而，炉内的光芒却越来越稳定。黑气与红光渐渐凝聚成一团紫金双色的光晕，隐约能看到五枚丹药的轮廓在光晕中沉浮，表面还浮现出细密的纹路——那是丹药即将成型的征兆。
“成了！”凌尘眼中闪过一丝锐光，双手结印，引动炉底的火灵气息，“凝！”
离火炉猛地一颤，炉盖“嘭”地弹起，五枚紫金双色的丹药冲天而起，悬浮在半空，散发出浓郁的药香。更惊人的是，丹药周围的灵气竟开始疯狂汇聚，形成一道肉眼可见的白色气柱，直冲云霄！
“灵潮！是丹成引动的灵潮！”药圃里的药童们惊呼起来，纷纷抬头看向丹房的方向。
灵潮是高阶丹药炼成时才会出现的异象，能引动天地灵气汇聚，对周围的修士和灵药都有极大益处。
此刻药圃里的草药仿佛被唤醒，叶片舒展，花瓣绽放，连锁灵藤的叶片都变得更加鲜亮。
内门山峰上，几位正在打坐的长老同时睁开眼，看向苦役营的方向。
“好精纯的灵气波动，是谁在炼药？”
“这灵潮的规模，至少是上品小还丹！”
“好像是苦役营的方向……李老头那倔脾气，竟收了个好徒弟？”
丹房内，凌尘看着悬浮的小还丹，终于松了口气。连续三日的精神高度集中，让他额头布满冷汗，指尖因长时间结印而微微颤抖，但眼底的光芒却无比明亮。
药老走进来，拿起一枚小还丹，放在指尖端详。丹药表面的紫金纹路流畅自然，灵气纯粹得几乎要凝成液体，竟是极品小还丹！
“不错。”他语气平淡，却将丹药小心翼翼地放进玉瓶，“这药你留两枚自用，剩下的老夫替你交给丹堂，能换些修炼资源。”
这无疑是极大的认可。寻常外门弟子炼出丹药，需全部上交，能留下两枚，已是药老格外开恩。
凌尘刚将玉瓶收好，就见执法执事匆匆走来，脸上带着罕见的笑意：“李老，宗主有令，召炼出极品小还丹的弟子去内门一趟。”
药老和凌尘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苦役营的杂役被宗主召见，这在青岚宗的历史上，还是头一遭。
凌尘整理了一下衣襟，将《草木精要》贴身藏好，跟着执法执事往外走。
路过药圃时，赵峰等丹堂弟子都低着头，不敢看他；苦役营的弟子们则满眼敬畏，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抬头望向云雾缭绕的内门山峰，那里是青岚宗的核心，也是无数修士向往的地方。
这一次，不是以卑微的外门弟子身份仰望，而是以炼丹奇才的身份，真正踏入那片天地。
前路或许更加波澜壮阔，但他握着装有小还丹的玉瓶，掌心传来的温热让他无比笃定。
从寒潭淬体到药圃炼丹，从青阳城的少年到引动灵潮的新秀，他的每一步都走得扎实。
这仙途，他定要走得比前世更稳，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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