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婚礼·三
烛火摇曳,锦被翻浪。
柏斩云仰躺在鸳鸯枕上,呼吸微促。沈知宴撑在她上方,墨发垂落,扫过她颈侧。那双往日温润如玉的眸子此刻幽深如潭,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暗色,一寸寸碾过她的眉梢、鼻尖,最后停在她紧抿的唇上。
——像猛兽逡巡着到手的猎物,带着侵略性。
柏斩云喉头微动,脊背绷得发疼。她堂堂北境女将,剑下亡魂无数,何曾被人用这种眼神钉在床上?骨子里的烈性轰然烧起,她屈膝猛地一顶——
"啪!"
沈知宴头也没回,反手扣住她脚踝,掌心灼热的温度烫得她肌肤一颤。他低笑一声,拇指暧昧地摩挲过她凸起的踝骨:"阿云也要同我切磋?"
"少废话!"柏斩云冷哼,掌心在床榻重重一拍,借力旋身而起。青丝飞扬间,她化掌为刀直劈他咽喉!
沈知宴不避不让,抬手格挡的瞬间突然变招,指尖如游蛇般缠上她手腕。她变招更快,手肘狠击他心口,却被他侧身闪过,反而顺势将她往锦被里一带。
"你——"柏斩云瞳孔骤缩。
红帐内拳脚带风,她攻得凌厉,他守得从容。她快他便快,她慢他也慢,十招过后,柏斩云越打越心惊。
——在北境校场比武时,她虽略逊一筹,却总觉相差不远。可此刻沈知宴展露的身手,分明是游刃有余地压着她打!
"你一直在藏拙?"她再次被按回锦被。
沈知宴单膝压在她腿边,慢条斯理地扯掉松垮的寝衣。烛光下精壮的上身腰腹线条分明。
"夫人现在才发现?"他俯身逼近,呼吸喷在她耳畔,"我不仅会藏拙......"
滚烫的唇碾上她颈侧。
"更会......"齿尖轻磨那块跳动的肌肤,"学、以、致、用。"
说着他伸手从枕下拿出一本册子出来,那本烫金册子"啪"地摊开在枕畔。沈知宴修长的指尖随意点住一页,薄唇擦过她耳垂:"夫人想要这种?还是......"他低笑着翻过一页,"这种?夫君我都会。"
册上墨线勾勒的缠绵姿态让柏斩云耳尖滴血,她猛地别过脸:"你......你从哪里......"
"阿云不是对这个感兴趣吗?"沈知宴的吻沿着她颈侧游走,在锁骨处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我特地找老前辈要的,今夜好好与阿云一同研习。"
柏斩云羞愤欲死。她简直无法想象这人顶着那副端方君子的皮囊,温声细语向老前辈讨要这种书的模样——光风霁月的沈大公子,和眼前这个在她身上肆意点火的男人,简直判若两人。
"你从前那副温润模样都是装的......"她喘息着伸手推了推他。
沈知宴的吻已经细细密密的落到她胸前,闻言含糊应道:"阿云现在才发现......"他忽然抬眸,眼底欲色浓得惊人,"晚了。"
"唰——"
掌风扫过,红烛骤灭。
黑暗里,他滚烫的手掌掐住她腰肢,温声哄着:"会有些疼......"
柏斩云还未来得及反应,骤然绷紧了身子。十指深深陷入他后背,在如玉的肌肤上抓出几道红痕。
窗外春风拂过,帐内春意融融。
清晨,罗帐轻暖
柏斩云一睁眼,便对上了沈知宴那张放大的俊脸。
他单手支颐,墨发垂落肩头,正笑意盈盈地望着她。见她醒来,唇角微扬,温声问道:"阿云,醒了?"
晨光透过纱帐,在他如玉的面容上镀了一层柔和的暖色,端的是君子如玉,温润无双——
如果忽略他锦被下正不着痕迹替她揉着腰的手的话。
昨夜记忆涌来,柏斩云抿了抿唇,看着眼前这个道貌岸然的无耻之徒,抬脚就要去踹。
沈知宴却似未卜先知,一把扣住她脚踝,翻身虚压在她身上:"阿云,成婚第一日,就要踢我下榻?"他指尖抚过她泛红的脸颊,"可是我昨夜表现......让阿云不满意?"
"......"
柏斩云羞恼地一把捂住他的嘴。
——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人温润皮囊下藏着的,尽是道貌岸然之色!
"沈知宴你真是好本事,装的还挺像。"
沈知宴低笑,轻轻拉下她的手:"阿云误会了。"他俯身在她眉心落下一吻,"我可没装,只是从前未成婚,不好逾矩。"
指腹摩挲着她腕间红痕,他嗓音微哑:"如今既成了夫妻,自然想同阿云......亲近些。"
柏斩云别过脸不理他。
沈知宴也不恼,手下力道恰到好处地揉着她酸软的腰肢:"再睡会儿?"
"睡什么睡!"
柏斩云闻言顿时弹坐而起,却在动作的瞬间倒吸一口冷气:"嘶——"
沈知宴脸色一变,立刻将她搂回怀里:"还疼?"
"没事,"柏斩云缓了缓,摆手道,"就是动作太急扯到了。"见他眉头紧蹙,又补了句,"以前在北境受的伤比这疼多了。"
沈知宴仍不放心:"当真没事?"
"说了没事!"柏斩云一把掀开床幔,看了眼窗外日头,顿时懊恼,"你怎么不叫我?都这个时辰了!"
她挣扎着要起身,却被沈知宴按回锦被里。
"急什么?"他慢条斯理地理着她散乱的发,"还早呢。"
柏斩云指着窗外大亮的天色,不可置信地瞪着沈知宴:"你和我说现在还早?"
沈知宴斜倚在床头,慢条斯理地将她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笑道:"这个时辰母亲还在睡,你起这么早做什么?"
"还在睡?"柏斩云诧异。
她自幼在北境长大,虽没多关注京中的规矩,但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一般世家莫说是新妇,便是平日里,女眷们也需卯时起身向老夫人请安。
沈知宴点头,指尖缠绕着她一缕青丝:"家里除了我和父亲要上朝,母亲和祖母都是辰时才起。"他顿了顿,眼底漾起笑意,"没有早起请安的规矩。"
见柏斩云仍是一脸不可思议,他继续道:"这是母亲未出阁时的习惯。她嫁过来后,父亲与祖母商量,便免了晨昏定省。"说着,他低笑一声,"后来连祖母也跟着养成了睡懒觉的毛病。"
柏斩云噗嗤笑出声:"你们家......"她眉眼弯弯,"好生有趣。"
沈知宴凝视着她笑靥如花的模样,柔声道:"也是阿云的家了。"
柏斩云脸色微红,还未开口,便被沈知宴揽着腰重新躺回锦被中。她枕着他的手臂,望着帐顶绣的并蒂莲,忽然道:"回门之后,你就要回去当值了吧?"
"嗯。"沈知宴把玩着她的手指,"再不去,咱们的摄政王殿下怕是要恼了。"
柏斩云轻笑:"有知楠在,你怕什么?"
沈知宴轻哼:"倒不是怕他。"他侧身将人搂紧,"若不帮着他多处理些政务,他连陪楠儿的时间都没有。"指尖抚过她锁骨上的红痕,"我可不想我妹妹年纪轻轻就守活寡。"
柏斩云拍开他不安分的手:"你倒是心疼妹妹。"
"自然。"沈知宴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一下,"就像阿云心疼那几个臭小子一样。"
"谁心疼他们了!"柏斩云想起昨日被一手刀放倒的弟弟们,没好气道,"一群没良心的小混蛋。"
沈知宴低笑,正欲再逗她几句,忽听门外传来小心翼翼的叩门声——
"少爷,少夫人,厨房那边派人来问......"丫鬟的声音憋着笑,"少夫人可有爱用和忌口的?"
柏斩云:"......"
沈知宴面不改色:"多些咸鲜口味,少些甜口的......"
"是。"丫鬟应命退了下去。
柏斩云到底没能在床上赖到辰时。
躺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她便浑身不自在起来,一把掀开锦被,拽着沈知宴的胳膊硬是将人拖了起来。
"阿云......"沈知宴懒洋洋地由她拉扯,嗓音还带着晨起的沙哑,"再躺会儿......"
"躺什么躺!"柏斩云瞪他,"骨头都要躺酥了!"
她三下五除二套上外衫,回头见沈知宴仍倚在床头,衣襟半敞,墨发垂落,一副慵懒风流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沈知宴!你起不起?"
沈知宴低笑,终于慢条斯理地起身:"夫人有命,岂敢不从?"
两人本想去演武场练剑,可才迈出两步,腿根便传来一阵酸软。柏斩云脚步一顿,暗自咬牙——
都怪这厮!
"怎么了?"沈知宴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样,伸手扶住她的腰,"可是不舒服?"
"没事。"柏斩云拍开他的手,故作镇定,"就是......想去花园走走。"
沈知宴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却也不点破,只含笑应道:"好。"
春日的花园姹紫嫣红,微风拂过,带起阵阵花香。柏斩云深吸一口气,总算觉得胸中闷气散了些。
"原本还想着活动活动筋骨......"她瞥了眼不远处的演武场,语气遗憾。
沈知宴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唇角微勾:"阿云若想练剑,我陪你过两招?"
"你?"柏斩云斜睨他一眼,"算了吧,我不和喜欢藏拙的人过招。"
沈知宴忽然贴近,在她耳边低语,"昨夜夫人不是还同我打的有来有回吗?"
"......"
柏斩云耳根一热,抬脚就要踹他,却被他轻巧避开。
"沈知宴!"她咬牙,"你还要不要脸了?"
沈知宴笑而不答,只牵起她的手,十指相扣:"走吧,带你去看看我和楠儿小时候种的梅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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