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控干水分
姜向南好不容易摆脱王夫人的热情邀约，离开了王家。
看着天色还早，便抽空去了各家视察，走过几个地方得知阿姐今日来查账时的场景。
各家掌柜还有些心有余悸，周管家亲自陪着姜大小姐来铺子查账，
大小姐一直沉着一张脸，即使账面盈利非常可观的铺面，都没能得到一个笑脸。
场面严肃的直接让掌柜们都有些瑟瑟发抖。
姜向南笑着按着今日本该行径的路线，追随着阿姐的脚步再去视察，顺道安抚一下各家掌柜。
直到天黑之时才赶回家中。
其实他一直认为，阿姐才是那个做生意的天才。
他现在使用的账簿被所有经商之人连连称奇。
其实谁都不知道，这个账簿的验算方式，全都是阿姐教他的。
连许多行商的理念也是他从阿姐口中听来的。
但很奇怪的是，阿姐似乎很讨厌算账一事，明明很精通，却还是排斥到了极致。
今日定是因为他相托查账一事，有些不高兴，所以才一直耷拉着一张脸。
姜向南怀里揣着一个香喷喷的烤红薯，满面笑意的跨进府中。
这是阿姐从前最喜欢的吃食，今个不知怎么的，他足足跑遍半个京都才在城东头买到。
阿姐最好哄了，只要不犯大错，生气都不会过夜。
他急匆匆地跑进府中，完全没注意到门房那看向他时流露出的同情。
找了几个地方都没能找到阿姐的身影，问了下人们才知道阿姐现在在祠堂里。
他推开祠堂大门，就见姜攸宁背对门口站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
姜向南拿着油纸包裹好的烤红薯，笑弯了一双眼：“阿姐，你来看阿爹和阿娘吗？”
听到动静，姜攸宁缓缓转过身来。
姜向南只见他阿姐单手握着一根细长的竹鞭，安静地看着他，却只字不言。
烛火的摇曳下，让她看起来神情莫测。
‘啪嗒——’
姜向南手中的烤红薯掉在地上，他立刻和小时候每次认错的时候一样，双手捏住自己的耳垂，扑通一声双膝跪地。
“阿阿姐”
“姜向南，你还记得你说要从商的时候，我对你叮嘱的话吗？”
姜向南捏着自己耳垂，垂着脑袋，甚至不敢再抬头看一眼姜攸宁。
“阿姐．我记得。不能为了钱权出卖大冀，不能为了一己之私，陷百姓于水火。”
“仓禀实，则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明明士农工商都是国之柱石，你知道为什么商人手中的钱财最多，却是最低人一等的一个吗？”
姜攸宁并没有等他回答，“因为商人手中一旦有了钱财，就生了欲望，会不满足于现状，会变本加厉地侵占百姓生机！”
她将放在供桌上的那包一方治百病的药材丢在他脚边，声音里满是失望：“姜向南，你如今身负皇恩，成了皇商，也成了为利益罔顾百姓性命的人了吗？”
姜向南失声道：“阿姐，我没有！”
他连忙矢口否认，这才敢抬起头看姜攸宁。
阿姐看向他时，那目光中赤裸裸的失望，让他心下一慌，急的眼眶通红，
“阿姐，当初你去从军，说要让着天下定，让百姓放心成家立业。
可我不像二哥一样善武，也不像阿姐一般精通谋略，没有本事追随阿姐的步伐，只能从商。
但是我一直谨记阿姐的教诲，得了利益便要为百姓保证民生，我从未做过半点愧对良心之事。”
姜向南一段话说的有些磕磕巴巴，到最后已经有些哽咽。
姜攸宁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全是清明，她指着那四散在地的药材，
“这是在你名下铺子里抓的药，一两黄金一副。
淮王已经请宫中太医来验过药材配方了，就只是些预防风寒的普通药材。
你知道你这一方治百病的药，到底害死了多少人吗！”
许多百姓听信那所谓神医传人的名头，花光所有积蓄求得一副药，只为了能救活家人。
到最后落地个人财两空，家破人亡的下场。
姜向南被她气到极致有些略显尖利的嗓音吓得一颤，
“阿阿姐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铺子是你给王雪苒的，药方是她开的，你说你不知道？”
“我给苒苒的所有铺子都都再未查过账”
“姜向南，你还真是好一个甩手掌柜啊！”
姜向南喉间一哽，什么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他也曾怕苒苒经营不善，想着替她查查账。
可是只查了一次，便让苒苒不高兴了很久，还说是他不信任她．
若是不相信的话，大可以将铺子收回去，不要赠与她。
他自后便没再有过这个念头
可他真的不知道什么一两黄金一剂药，还一方治百病
盛怒的姜攸宁此刻也慢慢冷静下来，自己养大的弟弟，她还是清楚的，就算是做错事，也绝对不会在她面前撒谎。
可若是他对此事根本不知情的话
姜攸宁：“所以这件事，是王雪苒做的。”
“阿姐！苒苒不会做这种事的！”姜向南急着开口为心上人辩解。
“苒苒她一直说自己医者父母心，无偿为好多人看病治病。
她今日还去了三王爷府上为他诊治腿伤，三王爷家财万贯，可苒苒也没有收取分毫诊金啊。”
姜向南看着阿姐无动于衷的神色，慌张地想着理由，
“或许．或许是苒苒手上铺子太多，她一个人看顾不过来，委托家人帮忙照看才有了今天的误会。”
姜攸宁看着他不断为了王雪苒找借口的模样，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间，
“算了，你回去吧。”
夜半，沈弋渊面无表情地推开门，看向那个坐在姜攸宁门口小声哭了将近两个时辰的姜向南。
“怎么了。”
他想，若不是因为姜向南是阿宁的亲弟弟，他现在肯定早就把他一掌劈死了。
姜向南一双泪眼看着沈弋渊，心里再无半分被男人追求的窘迫，而是满心悲怆，
“我惹阿姐生气了。”
他又跟沈弋渊解释了一遍苒苒可能太忙，所以导致出现这些问题的可能。
苒苒真的不是那种为了钱会不顾一切的人。
沈弋渊：“那你再多哭一段时间吧，或许坐在这里哭到天明，心里就有答案了。”
姜向南：“？”
沈弋渊：“等你把脑子里灌进去的那点水都哭出来，可能就清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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