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初入冒险公会
当我再一次醒来,晨曦透过狭小的窗口渗入,洒在昏暗的房间之内,犹如深海之中接受的第一缕阳光。
我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脑门,心想着自己怎么睡着了?
对了,快到过年了,我得去找工作。想到这件事,我起床打算走出房间找工作之时,却发现自己处于陌生的环境之中。
后来才知道自己早已经不再之前那个世界,现在我的灵魂已经在另一个世界,一个与之前的同样有挣扎、绝望的世界。
当我发现蕾斯提娅,此刻的她正蜷缩在一个墙角那里,黑色的披风包裹着她的躯体,带着兜帽,完全将她融入了黑暗。
昨晚上,她就这样保持这个姿态睡去的嘛?
本该来说,我想走过去,又怕惊扰了她,所以决定先让她这样吧。
我随手打开床头的木盒子,取走了一部分钱财,下了楼去,又续了一天的房费之后,购买了一个看上去还能吃却有些硬邦邦的面包。
送往房间之后,蕾斯提娅依旧不为所动,她睡的很沉,我不忍心打扰她,随即轻轻关上房门。
走出那充满木质腐朽,光线昏暗的旅店。
迎接着阳光的沐浴,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但这一种放松仅仅维持了两秒半的时间,随之而来的便是一种沉重,让我透不过气的感觉。
因为十天的债务偿还已经过去了一天,算上今天的话只剩下九天。
而我要在这九天里尽可能的筹集到更多的金币。
而这三千金币的偿还金,犹如背上的一块巨石,让我直不起腰,看着街道上人来人往。
他们脸上有喜悦,有的闷闷不乐,仿佛失去了所有对生活的光亮。
而我,仅仅只是这人海之中,被生活重担压的喘不过气F等级冒险者——阿尔贝托。
我抬头仰望正在逐渐升起的太阳,试图与这个让大地充满生机的主神建立起沟通。
希望能从它那里得到一些指引,然而却得到的是它散发出来的耀眼光芒,使得我不得不把头再次低下。
直到身后传来一个急促的声音,将我的思绪拉回。
后方传来马蹄急促的声音,我下意识的往道路一旁闪躲。
马车疾驰而过,马蹄踏在这石板街道上发出咯哒咯哒的声音,响的刺耳难听的声音,同时参杂着马车夫的咒骂声。
随之远去。
我深吸一口气,“阿尔贝托…” 我在心底默念这个名字,像在呼唤一个沉眠的幽灵。
回应我的不是清晰的声音,而是一种模糊的、带着方向感的“熟悉”。仿佛城市的脉络在脚下延伸,而某个重要的节点在不远处散发着微弱的光晕——冒险者公会。
深吸一口气,混杂着尘土、隐约的食物香气和某种难以名状的陈旧气息的空气涌入肺部。
我强迫自己迈开脚步,沿着那股“熟悉感”的指引前进。
街道逐渐变得拥挤。
行人匆匆擦肩而过:裹着粗布围裙、步履匆匆的妇人;穿着磨损皮甲、腰间别着短刀、眼神警惕的汉子;还有穿着考究长袍、对周围喧嚣露出明显不耐的体面人。
他们的目光扫过我时,有的漠然,有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我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模仿着记忆中阿尔贝托那种略带疏离的步态,避免与任何人对视过久。
他们的语言在我耳边流淌,大部分能懂,但夹杂着俚语和口音,像隔着一层毛玻璃。
转过一个街角,一座相对高大、用深色石材垒砌的建筑出现在眼前。它没有华丽的装饰,显得厚重而实用。
一扇宽阔的木门敞开着,门楣上挂着一个巨大的木牌,刻着交叉的剑与法杖的图案——这图案在阿尔贝托的记忆碎片中反复出现,带着一种“归处”般的微弱暖意。
门口进进出出的人流明显带着一股不同的气息:风尘仆仆、装备各异,眼神里混杂着疲惫、警惕和一种粗粝的活力。
贝利尔城冒险者公会。
走到门口,一股更复杂、更浓烈的气味扑面而来:汗味、劣质酒精、皮革保养油、金属的锈味、烤肉的焦香,还有淡淡的血腥和草药混合的气息。
声音也陡然放大数倍——粗声大气的谈笑、酒杯碰撞的脆响、压低声音的争论、柜台后不耐烦的询问声,汇成一片嘈杂的声浪,冲击着耳膜。
我站在门口,一瞬间有些眩晕。残留的记忆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泛起混乱的涟漪。
一些模糊的画面闪过:排队等待登记的长龙,某个柜台后面板着脸的办事员,角落里张贴着密密麻麻羊皮纸的任务板……但这些碎片七零八落,无法拼凑出清晰的指引。
一个扛着半人高麻袋、肌肉虬结的矮壮男人从我身边挤过,不满地嘟囔了一句:“杵着当门神呢?” 他的肩膀重重撞了我一下,让我踉跄了一步。
疼痛让我瞬间清醒。阿尔贝托的记忆帮不了我细节,但“进入公会”这个目标无比明确。
我深吸一口那混合着汗味和烤肉味的空气,定了定神,不再犹豫,抬脚迈入了这片属于冒险者的喧嚣之地。
内部的景象比门口更加混乱。
大厅极为宽敞,但被拥挤的人群和粗木桌椅占得满满当当。
光线主要来自高墙上几扇窄窗和悬挂的油灯,在烟雾缭绕中显得有些昏暗。
最显眼的是正对大门那面巨大的任务板,上面钉满了各种颜色和大小的羊皮纸,许多人围在那里指指点点。
几排长长的柜台靠墙设立,后面坐着身穿统一制式马甲的工作人员,正对着面前吵吵嚷嚷的冒险者们高声应答或记录着什么。
我的目光扫过人群,试图寻找一个看起来不那么拥挤的队列。
但是目光所致,都已经是人满为患,最终决定性的站在我认为不是那么长的对于之中。
这个等待无疑是漫长的,排成长队的队伍一点点的往前挪动。
在这冗长的时间里,我依旧是思绪万千。
是后悔吗?后悔当初自己所犯下的错误,还是后悔来到这个世界?
或许两种都有可能,原本来说,重新的起点开始不应该是这样的。
回想起当晚的场景,就在那个世界的最后一声诘问:“你是否拿我寻开心?”
或许这是那个神秘少女对我的一种玩笑,我的重生不应该是一个负债累累的开始,应该是充满活力的开始。
在这一刻,我甚至有些想自暴自弃,死去的阿尔贝托和我有什么关系?那个身为亚人族的女孩,蕾斯提娅……
但一想到蕾斯提娅那孤苦伶仃,且弱小的身影,那张沾满泥垢、茫然无助的脸,那双因长久看不到色彩而变得麻木空洞的眼睛……心脏就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
我曾在心底定下承诺,想要让她“再一次重新复活”——找回生机,或者至少,让那死水般的眼眸能映出一点点光,哪怕只是一点点微弱的星火也好。
“如果阿尔贝托还活着……他应该也会这么做的吧?”这个念头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带着一种近乎道德绑架的重量。
这具身体残留的本能、那些破碎记忆里偶尔闪过的、对弱小事物近乎骑士般的保护欲,似乎都在无声地肯定着这个答案。
“下一个。”
一声清脆而略带公式化的声音,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暂时驱散了盘踞心头的沉重思绪。
我猛地回神,这才惊觉身前已然空荡。
原本排成长龙的队伍,竟在不知不觉间已轮到了我。
刚才沉浸在关于蕾斯提娅的忧虑和对阿尔贝托的拷问中,时间仿佛被拉长又压缩。
眼前是宽阔的柜台,后面坐着一位年轻的少女。
约莫十八九岁的年纪,棕色的长发整齐地束在脑后,露出一张干净、甚至可以说得上甜美的脸庞。
她穿着一身公会统一的蓝灰色制服,胸前别着一枚小小的冒险者徽章式样的别针。
她的嘴角习惯性地向上弯起一个职业化的弧度,但那双浅褐色的眼睛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例行公事的疏离。
“您好,请问需要办理什么业务?注册、任务查询还是结算?”她熟练地问道,声音依旧清脆,如同柜台后面那串用来计数的黄铜算盘珠子碰撞发出的轻响。
我定了定神,将蕾斯提娅那双无光的眼睛暂时压回心底深处。
我清了清有些干涩的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自然,带着一点阿尔贝托记忆中那种惯常的低沉:
“查询任务。我想…接取任务。”
柜台少女只是轻轻瞥了我一眼,带着职业性的微笑道:“请出示你的徽章。”
我将手伸进皮甲内的衬衣口袋之中,冰凉的触感随着指间传来,透着一股寒意,直达我的心脏,我的心脏就像是被一只无情的冰手攥住。
那是一枚F等级的冒险者徽章,能表明阿尔贝托身份的存在,同时也是证明阿尔贝托在深渊低层挣扎的存在。
我心里涌出无数个选择,是不是应该要拿出来,或者是就此收手,落荒而逃?
而那名少女见我迟迟没有动作,脸上挂着甜甜,足以溶解一切事物的微笑。
语言轻轻地说道:“怎么了?是不是还没有注册徽章?”
我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不管这枚徽章低等,但也是我唯一能依赖的身份,更是我糊口的通行证。
我将那枚已经磨损严重的F等级冒险者徽章放在柜台之上。
少女仅仅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在我徽章上停留太久,而是说道:“好的,请稍等。”
她转身向后,看向了身后贴着委托任务的公告栏上来回扫视,最终停留在一张淡黄的纸张之上,她踮起脚尖,动作迅速取下随后摆在我面前,这一动作下来行云流水。
只听她说道:“刚好这里有适合你的任务,如果你觉得满意的话,就拿去吧。”
我伸手拿起那张触感有些脆弱的泛黄纸张。
上面的墨迹也有些褪色,但内容清晰可见:
【委托:清除旧城区下水道入口鼠患】
等级:F
委托人:贝利尔城旧城区居民互助会
任务内容:旧城区西侧废弃香料仓库旁的下水道入口处,近期聚集了大量具有轻微攻击性的红眼魔鼠(Rattus Sanguis),严重威胁居民安全及卫生。需清除该区域魔鼠,数量预估为20-30只
要求:清理鼠尸,并用公会提供的生石灰粉覆盖入口区域,防止鼠群再次聚集。
报酬: 5银币。
备注: 魔鼠攻击性虽低,但牙齿可能携带污秽病菌,请做好防护。下水道内部环境复杂,请勿深入探索,仅清理入口区域即可。
典型的F级任务。
清除最低等的魔物,报酬微薄,流程繁琐。
这确实是“适合”一个F级冒险者,或者说,一个初来乍到、别无选择的人。
我拿着那张写着F等级,适合我的委托任务纸张转身离开。
就在我抬脚迈向公会大门的瞬间。
一个声音,毫无征兆地穿透了所有的嘈杂,像一把冰冷的凿子,狠狠楔入我的耳膜,更凶猛地撞击在灵魂深处!
那不是巨大的咆哮,而是一种独特的、带着金属摩擦般质感的低沉嗓音,慵懒中裹挟着不容置疑的傲慢与一丝残忍的玩味。
这个声音… 这个声音!
仿佛滚烫的烙铁猛地按在记忆的断层上!一股源自阿尔贝托灵魂最底层的、混合着滔天悲愤与刻骨不甘的剧烈情绪洪流,如同压抑千年的火山轰然爆发!
它并非清晰的画面或言语,而是一种纯粹到极致的、几乎要将我灵魂撕裂的恨意和痛苦!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巨手攥紧、扭曲,剧烈的抽痛让我眼前瞬间发黑,几乎窒息。
身体的本能让我猛地顿住脚步,脊背瞬间绷紧如弓弦,冷汗浸透了内衫。
我猛地抬头,视线带着阿尔贝托残留的本能杀意和我的惊骇,死死钉向公会入口处。
那里逆着门外强烈的天光,伫立着两个人影。
刺目的光线勾勒出他们高大、极具压迫感的剪影轮廓,如同两尊从地狱之门走出的魔神雕像。
光线太强,看不清他们的面容和衣着细节,只能看到模糊的深色轮廓。
虽然看不出他们的模样,但阿尔贝托残留的记忆很明确的告诉我的灵魂。
这两个人在阿尔贝托生前一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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