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冒险者的伙伴
第二日清晨，距离还款日还有两天。
我将还在睡梦中的蕾斯提娅轻轻唤醒。
她揉着惺忪的睡眼，声音带着未褪的迷糊：“怎么了，哥哥？”显然还没有完全清醒。
我用打湿的温热毛巾，动作轻柔地擦拭她的小脸，试图驱散那份睡意：“该起床了，去漱口，然后我们去集市一趟。”
听到“集市”二字，蕾斯提娅瞬间来了精神，眼睛也亮了几分：“是要给我去购置装备吗？”她的语气里充满了期待，仿佛听到了最动听的消息。
我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蕾斯提娅欢呼一声，像只轻快的小鹿般蹦跳着跑去漱口。
不一会儿，她就带着灿烂的笑容回到我面前。
“我准备好啦！”她兴奋地宣告着，仿佛即将踏上伟大的冒险。
我拿起那件特制的黑色兜帽披风，仔细地为她披上、系好带子。
宽大的兜帽落下，将她那对标志性的猫耳和引人注目的异色瞳完全隐藏在了阴影之下。
只有这样，带她在城中走动才不至于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本该是无需遮掩的……想到这里，我心中微沉。
我轻轻叹了口气，带着歉意说道：“这样应该就不会有人找麻烦了，委屈你了，蕾斯提娅。”
兜帽下的蕾斯提娅乖巧地点头，声音透过布料传来，依旧清脆：“只要不给哥哥添麻烦，怎么样都可以的。”她的懂事更让我心头微涩。
我不禁哑然失笑，揉了揉她兜帽下的脑袋，许下承诺：“放心，总有一天，会让你不再需要这件披风，让你能像普通人一样，光明正大地走在阳光下。”
兜帽下，蕾斯提娅的眼睛闪烁着无比明亮的光芒，她重重地点头，声音充满了坚定的信念：“嗯！我相信！我会等到这一天的！”
我回以温和的笑容，轻轻颔首：“嗯，我们出发吧！”
清晨的集市已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叫卖声、讨价还价声、车轮滚动声交织在一起，空气里弥漫着面包的焦香、蔬果的清新以及各种香料混杂的气息。
我牵着蕾斯提娅的手，目标明确地穿过熙攘的人群，避开了那些售卖日常用品的摊位，径直朝着集市深处、靠近城墙根的一排店铺走去。
那里聚集着铁匠铺、皮革工坊和几家专门为冒险者、佣兵提供装备的店铺。
蕾斯提娅的小手紧紧攥着我的手指，虽然被宽大的兜帽遮住了视线和表情，但那份按捺不住的兴奋劲儿还是透过她轻快跳跃的步伐清晰地传递出来。
“装备……蕾斯提娅需要什么呢？”她仰起小脑袋，兜帽下传来带着雀跃和好奇的声音，“是像哥哥那样锋利的短剑？还是小巧的圆盾？或者……一套合身的皮甲？”她已经开始想象自己全副武装的样子了。
我不由得失笑，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心：“首先是能让你行动更灵活、更安全的装备，小战士。比如更合身、更便于活动的护具和衣物。”
“当然，如果看到适合你的轻型武器，也可以考虑。”我纠正着她的期待，同时点明了此行的核心——提升她的生存和行动能力。
“诶？护具和……衣服？”蕾斯提娅的声音里透出一丝小小的困惑和落差，兜帽下的耳朵似乎都疑惑地动了动，尽管被布料掩盖。
她想象中的“装备”显然更偏向于直接的武器。但很快，她理解了“便于活动”和“安全”的重要性，重新雀跃起来：“哦！是能让蕾斯提娅更厉害的衣服！”
“没错，”我肯定道，“是能让你在需要的时候发挥更好的‘装备’。”
我们在一家挂着盾牌和皮甲招牌的店铺前停下。
这家店看起来比旁边的铁匠铺要小一些，但橱窗里展示着各式各样的皮护腕、护胫、腰带、背包以及裁剪更利于行动的劲装，显然更专注于轻便实用的防护和辅助装备。
空气里弥漫着鞣制皮革特有的味道。
推门进去，门上的铜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店内光线比外面稍暗，货架上整齐地码放着各种皮革制品和布料。
一个身材精壮、留着络腮胡的中年男人正埋头在柜台后整理着几卷皮料，听到铃声抬起头，露出一张饱经风霜却眼神锐利的脸。
他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我们，在我身上停留片刻，似乎在评估我的身份和需求，最后落在了蕾斯提娅那身标志性的、隐藏身份的黑色兜帽披风上。
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眼神里掠过一丝探究和警惕，但很快被职业性的审视取代。
“需要点什么？”老板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开门见山，没有多余的客套。
“给我的同伴，”我侧身示意了一下蕾斯提娅，没有使用“妹妹”这个称呼，在这种地方，身份模糊有时反而是种保护。
“购置一些合身的、便于活动的护具和衣物。她身形小巧灵活，需要轻便、不妨碍行动的款式。”
老板的视线再次落在蕾斯提娅身上，这次停留的时间更长了些。
他上下打量着兜帽下的身形轮廓，眼神专注而专业，仿佛在测量一件物品的尺寸。
那目光让蕾斯提娅下意识地往我身后缩了缩。
“身形确实小巧。”老板收回目光，从柜台后走出来，动作利落，“跟我来，这边有适合的。”
他没有对蕾斯提娅的装扮发表任何评论，这让我稍稍松了口气，但那份职业性的审视并未消失。
他引我们走到店铺内侧的一排货架前，上面挂着的都是些小型号的装备。
他取下一件深棕色的、看起来相当柔软坚韧的鞣制软皮背心：“这个，基础防护，护住躯干要害，不影响手臂活动。”
又拿起一条同样材质、带有多功能挂扣的宽腰带，“这个，能挂水壶、小包、匕首鞘，实用。”
接着是一对包裹小臂的皮护腕，以及一双同样材质、保护小腿前侧的轻型护胫。
“试试？”老板言简意赅，把东西递给我，眼神示意了一下店铺角落用布帘隔开的简陋试衣区。
我接过装备，低头看向蕾斯提娅：“去试试看，蕾斯提娅。”
蕾斯提娅有些紧张地看了看那堆皮具，又看了看我。我鼓励地点点头。
她这才小心翼翼地抱着那堆装备，走进了试衣区。
布帘放下，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我和老板都安静地等待着。
过了一会儿，布帘被掀开一条缝，蕾斯提娅探出戴着兜帽的小脑袋，声音带着点不确定：“哥哥……这个腰带……好像有点松？”
我正要过去帮忙，老板却比我更快一步。他动作自然地走到试衣区前，隔着布帘说：“别动，我帮你调整一下。”
他伸出手，却没有去掀布帘，而是准确地从缝隙中探入手指，摸索着腰带扣的位置。
他的动作精准而高效，没有丝毫多余，很快就调好了松紧。
“现在试试。”他退后一步。
蕾斯提娅重新走出来，那件软皮背心贴合地护住了她的胸腹，宽腰带束在腰间，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纤细的腰线，也显得利落了许多。
护腕和护胫也都固定在相应的位置，虽然还裹在宽大的外袍和兜帽下，但仅仅是这身内衬的护具，就让她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多了一丝干练和准备战斗的气息。
她有些不习惯地活动着手臂和腿脚，皮革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虽然略显生疏，但确实没有妨碍动作。
“感觉怎么样？”我问道。
蕾斯提娅低头看看自己，又试着做了个小幅度的侧身动作，兜帽下传来带着新奇和一点点兴奋的声音：“嗯！感觉……身体被保护起来了，动作也很轻快！”
老板站在一旁，抱着手臂，目光锐利地审视着装备的贴合度和她的活动情况，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神中的那份审视似乎淡去了一些，多了一分对装备适配度的认可。
他点点头：“尺寸可以。还需要什么？背包？斗篷？这种天气，一件防水轻便的短斗篷很实用。”
他走到另一排货架，取下一件折叠整齐、深灰色的油蜡布短斗篷。
布料厚实，表面有防水处理，长度大概只到膝盖上方，不会拖沓，还带有一个可以罩住头部的风帽。
“这个，挡风遮雨，轻便不碍事。”老板抖开斗篷展示了一下。
我看着那件短斗篷，又看了看蕾斯提娅身上那件过于宽大、只为隐藏身份的黑袍，觉得非常实用：“这个也要了。”
结账时，老板利落地报出一个价格，比预想的要合理许多。
我付了钱，他将装备仔细打包好。
就在我接过包裹准备离开时，老板忽然开口，声音依旧低沉，却少了之前的审视，多了一分不易察觉的提醒：
“带好你的同伴，城里最近……不太平静。穿戴着这些，”他目光扫过我手中装着护具的包裹，“比空着手显眼，但也比毫无准备强。”
他没有看蕾斯提娅，但话语中的指向性很明显。
这提醒并非出于歧视，更像是一种在灰色地带生存之人的经验之谈。
“明白，多谢。”我简短地回应，明白他的意思。
装备会引人注目，但也意味着有所准备，在必要时刻能增加生存几率。
“嗯。”老板应了一声，不再多言，转身继续整理他的皮料。
走出店铺，重新融入集市的人流，我低头看向身边的蕾斯提娅。
她似乎还沉浸在获得新装备的兴奋中，小手隔着外袍轻轻摸着里面的皮背心。
“感觉如何，小战士？”我轻声问。
兜帽下传来她带着雀跃和一丝认真的声音：“感觉……更安全了！谢谢哥哥！”
我笑了笑，握紧她的手：“走吧，我们回旅馆。你还需要一点时间适应这些‘新伙伴’。”
购置完成只是第一步，如何让装备真正成为助力，还需要时间和练习。而距离还款日，只剩下两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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