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日常训练
购置装备只是第一步。
回到略显简陋的旅馆房间，距离还款日仅剩两天的紧迫感并未消散，反而因为“兽笼”之路被封死而显得更加沉重。
但看着蕾斯提娅像对待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新得的软皮背心和腰带，那份对“装备”的珍视和眼中闪烁的、想要变强的渴望，让我下定了决心。
“蕾斯提娅，”我坐到床边，看着正在笨拙地试图把护腕扣好的她，“从今天开始，我会教你一些战斗的技巧。”
她的动作猛地顿住，兜帽迅速转向我，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真的吗，哥哥？你要教蕾斯提娅战斗？！”
“嗯，”我点点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而可靠，“虽然我的能力可能有限，无法教你多么高深的武技，但至少，我能教你如何正确地挥动武器，如何保护自己，如何在危险来临时不至于手足无措。”
我的目光扫过靠在墙角的、我惯用的那把略显陈旧但保养良好的单手剑，“我希望你能拥有保护自己的力量。”
蕾斯提娅几乎是扑了过来，紧紧抓住我的手，兜帽下的眼睛亮得惊人：“真的吗？太好了！蕾斯提娅一定会努力学的！非常非常努力！”她的兴奋几乎要溢出来，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看着她如此热切的反应，我心中既欣慰又有些酸涩。这本不该是她这个年纪需要迫切渴求的东西。
“别急，”我拍拍她的手背，“战斗不是儿戏，需要耐心和汗水。我们先从最基础的开始。跟我来，找个安静的地方。”
为了避开可能的窥探和城里的喧嚣，我带她来到了城郊外不远处一片废弃的小型采石场。
这里地势还算平坦，散落着一些大大小小的石块，四周有半人高的断壁残垣遮挡，足够僻静。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下来，给冰冷的石头染上一层暖色，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青草的气息。
“就在这里吧。”我选了一块相对平整的空地，解下自己的剑鞘放在一边，然后从旁边的断壁上随手掰下一根长度和重量都还算趁手的粗树枝，掂量了一下。
蕾斯提娅在我面前站定，显得有些紧张和期待。
她依旧穿着那件宽大的兜帽披风，但里面已经穿上了那件软皮背心，腰间的多功能腰带也扣得整整齐齐，护腕也戴好了。
“首先，”我将树枝递给她，“拿着这个。它现在就是你的‘剑’。”
蕾斯提娅郑重地双手接过树枝，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她的动作很生疏，手指的摆放位置完全不对，过于用力地攥着，指节都有些发白。
“放松一点，”我走到她身边，轻轻掰开她过于僵硬的手指，“握‘剑’不是要捏碎它。虎口对着这里，”
我调整着她的右手，“其余手指自然包裹住。对，就是这样。左手可以虚扶在下方，辅助稳定。”我帮她摆好左手的姿势。
仅仅是握持姿势的纠正，就花了不少时间。
蕾斯提娅很认真，但身体明显不协调，手臂和肩膀的肌肉都绷得紧紧的，仿佛在对抗无形的敌人。
“好，保持这个姿势，站稳。”我退后一步，审视着她的站姿，“双脚分开，与肩同宽。膝盖微曲，不要站得太直，像根棍子。重心下沉，想象自己扎根在地上。”我用手轻轻压了压她的肩膀，示意她放低重心。
蕾斯提娅努力地调整着，但身体显得有些摇晃，尤其是膝盖微曲这个动作，对她来说似乎很别扭。宽大的兜帽也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遮挡着她的视线。
“哥哥……有点难……”她小声嘟囔着，声音带着点挫败感。
“刚开始都这样，”我鼓励道，“不用急，感受身体的平衡。重心下沉，感觉力量从脚底升起来。”
我让她保持着这个最基础的预备姿势，一动不动地站着。
阳光晒在身上，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汗水开始从她兜帽下的额头渗出，顺着脸颊滑落。我能看到她握着树枝的手臂开始微微颤抖，但她咬着牙，努力维持着姿势，那双隐藏在阴影下的眼睛里充满了倔强。
“很好，坚持住。”我适时地给予肯定。基础体能的打磨，远比花哨的技巧更重要。
大约站了十分钟，她的颤抖已经非常明显了。我走到她面前：“可以了，休息一下，活动活动手脚。”
蕾斯提娅如蒙大赦，长长呼出一口气，整个人都松懈下来，手臂无力地垂下。
她摘下兜帽——在这无人的废弃之地，终于可以短暂地透口气——小脸红扑扑的，额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脸颊上，大口地喘息着，眼神却依旧明亮。
“好……好累……”她喘着气说，但脸上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满足感，“感觉……身体变得好重……”
“这是正常的，你在调动平时很少用到的肌肉。”我解释道，递给她水壶，“休息两分钟，然后我们学习最基础的挥剑动作。”
短暂的休息后，训练继续。
“看我的动作。”我拿起另一根树枝，站好她刚才的姿势，“最基础的，劈斩。”我缓慢而清晰地示范着动作：重心前移，后脚蹬地发力，力量从脚、腿、腰背传递到手臂，带动“剑”沿着身体中线，由后上方向前下方劈落。动作结束时，身体保持稳定，重心落在前脚。
“看清楚了吗？重点是力量的传递和身体的协调，不是只用胳膊蛮力。”
蕾斯提娅用力点头，重新握好她的“剑”，模仿着我的动作。
然而，看是一回事，做是另一回事，她的动作僵硬而笨拙，手臂和身体完全脱节。
当她尝试发力下劈时，重心不稳，整个人向前踉跄了一步，差点摔倒，手里的树枝也歪歪斜斜地挥了个空。
“啊！”她惊呼一声，有些狼狈地站稳。
“别灰心，”我扶住她，“再来。慢一点，感受身体的动作。后脚蹬地了吗？腰有没有转过来？手臂是最后才发力的。”
我一遍遍地示范，一遍遍地纠正。
蕾斯提娅非常刻苦，汗水浸湿了她的鬓角，甚至打湿了软皮背心的领口。
她不断地重复着那个单调的劈斩动作，从最初的踉跄歪斜，到逐渐能站稳，再到能勉强做出一个完整的、虽然力量散乱但路径基本正确的劈砍。
每一次小小的进步，都能让她兜帽下的眼睛（休息时她会摘下）亮起兴奋的光芒。
她摔倒了好几次，膝盖和手肘沾上了尘土，但她总是立刻爬起来，拍拍衣服，重新握紧她的“木剑”，眼神更加专注。
“喝……哈！”她口中发出稚嫩的呼喝声，用尽全力挥出又一次劈斩。这一次，动作终于连贯了一些，树枝带着风声落下，虽然力量依旧不足，但姿态却有了点雏形。
夕阳的余晖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看着那个在尘土中一次次跌倒、爬起、挥动“木剑”的娇小身影，看着她眼中那份超越疲惫的执着光芒，我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她的路会很长，会很艰难，但这份想要变强的决心，或许比任何天赋都更珍贵。
“今天就到这里吧，”夕阳西下时，我宣布道。蕾斯提娅已经累得几乎抬不起手臂了。
她靠在一块大石头上休息，小脸通红，汗水淋漓，大口喘着气，但脸上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光彩。
她看着自己因为紧握树枝而微微发红甚至有些破皮的手掌，又看了看被汗水浸湿的护腕和那根陪伴她一下午的“木剑”，嘴角弯起一个疲惫却满足的弧度。
“哥哥……”她抬起头，汗水浸湿的碎发贴在额角，那双异色瞳在夕阳下熠熠生辉，“明天……还能继续吗？”
我看着她眼中的期盼和那份初生的坚韧，郑重地点了点头：
“当然。明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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