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父母忧心各算计，儿女情浓把手牵

大年初二的凌晨四点，楼上楼下的两个房间，灯光彻夜未熄。

这边，***披着外套坐在窗边，一根接一根地抽烟，脚边已经落了一地烟灰。周玉芬被烟味呛得睡不着，索性也坐了起来，幽幽地叹了口气。

“儿子有对象是天大的好事，你看你愁的。”周玉芬嘴上埋怨，心里却跟他一样乱。

“我能不愁吗？”***把烟头摁进烟灰缸里，声音沙哑，“老大结婚，亲家体谅咱们，彩礼就意思了一下，回头还贴钱给咱还债。这份情，咱还没还上。现在轮到老二，咱总不能还指望人家姑娘家体谅吧？这脸还要不要了？”

周玉芬也犯了难：“可咱家这情况，你是知道的。为了给他们弟兄两上学，老底都掏空了，还欠着一屁股债，好在盼盼那孩子懂事，婚后拿彩礼钱和嫁妆钱都给我们填了窟窿。今天那新年红包，她一过手，又给了莉莉做见面礼了。关键是现在我还没钱给她补上，真是对不起人家孩子啊！”她顿了顿，又给自己打气，“莉莉那孩子不是贪财的人，她跟咱们盼盼是好姐妹，知根知底的，人品错不了。”

“就是因为知根知底，才更要面子！”***一拍大腿，“不能让人家觉得，我们老李家娶媳妇，专门挑软柿子捏，净占人便宜！”

老两口相对无言，只剩下窗外远处传来的几声零星小孩子玩的掼炮，炸得人心烦意乱。

隔壁房间，周莉莉的父母也是一夜无眠。

周建军睁着眼，盯着天花板，半晌才出声：“就这么一个女儿，将来嫁那么远，一年能回来几趟？咱们老两口将来要是病了、动不了了，谁在跟前伺候？”

赵秀娥翻了个身，轻轻拍了拍丈夫的胳膊：“小点声，别让女儿听见。我看那小伙子人挺稳重，莉莉是真喜欢，你看她昨天那高兴样，拦是拦不住的。”

“喜欢？”周建军哼了一声，“当初就该强硬点，让她留在老家相亲，找个愿意入赘的，结两头亲。现在倒好，人家是两兄弟，养老的责任肯定落在大儿子身上，咱们指望不上。”

赵秀娥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试探着开口：“他哥不是结婚了吗？那他……是不是就没那么多负担了？咱们就莉莉一个女儿，家底也都在这儿。要不……跟他家商量商量，看那孩子愿不愿意……到咱们家来？”

“上门女婿？”周建军猛地坐起身，眼里闪过一丝光，随即又熄灭了，“人家那么出息的大小伙子，能愿意？”

“不试试怎么知道？”赵秀娥语气坚定，“为了女儿，这张老脸，我豁出去了。”

而这场风暴中心的两个主角，对此一无所知。

李垚和周莉莉在QQ上聊到快天亮，最后一条消息是周莉莉发的“快去睡啦，猪”，后面跟了个害羞的表情。李垚盯着那句话，翻来覆去地看，嘴角咧开就没合拢过。

他整个人轻飘飘的，脑子里反复播放着昨天她点头的瞬间，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发光。周莉莉也一样，抱着手机在被窝里滚来滚去，脸颊滚烫，把两人的聊天记录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又一遍，那些小心翼翼的试探和藏在字里行间的欢喜，如今都成了最甜的证据。

天刚蒙蒙亮，李垚就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了起来。他对着镜子抓了抓睡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咧嘴傻笑了一会儿，然后蹑手蹑脚地溜出房间，准备去买她爱吃的小笼包，期待着一场“偶遇”。

刚走到电梯口，手机就震了一下，是周莉莉发来的消息：“早。”

李垚的心砰地一跳，立刻回复：“早！我正要去买早饭，想吃什么？”

屏幕那头秒回：“小笼包，多加醋。”

李垚几乎是弹起来的，镜子里的人顶着一头鸡窝似的乱发，咧着嘴，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傻气。他胡乱抓了两下头发，又对着衣柜犯了难，这件显老，那件太随意，挑来拣去，最后还是换上了昨天那身自认为最精神的外套。临出门前，他鬼使神差地拿起哥哥放在洗手台上的香水，对着空气喷了一下，再像过独木桥一样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生怕味道重了，显得轻浮。

他带上门，刚走到电梯口，周莉莉住的7楼电梯门“叮”一声开了，她亭亭玉立地站在里面，正低头看手机。听见动静，她抬起头，两人目光相撞，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周莉莉今天穿了件白色的羽绒服，衬得小脸愈发干净，显然也是精心打扮过的。

电梯门缓缓合上，狭小的空间里安静得只听见彼此的呼吸声。李垚的心跳得像擂鼓，他悄悄瞥了她一眼，她的手就自然地垂在身侧。李垚的手心出了汗，他犹豫着，指尖蜷了又伸，终于鼓足勇气，伸出手去。

周莉莉似乎愣了一下，随即把手放进了他的大手里。

她的手小小的，软软的，带着一丝凉意。李垚的大手瞬间将它包裹住，那细腻的触感从掌心一直传到心底，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让他整个人都定了下来。他的姑娘，终于实实在在牵到手了。

两个人手牵手走出小区，却傻了眼。

往日车水马龙的街道空空荡荡，只有红灯笼还在兢兢业业地站岗。平日里生意最火爆的那家早餐店，卷帘门拉得严严实实，上面还贴着一张红纸，写着“新春大吉，初八开市”。

“这……说好的小笼包呢？”李垚有点懵，他信誓旦旦地跟人家说要带她吃全上海最好吃的小笼包。

“你不是本地人，所以连大年初二店铺不开门都不知道。”周莉莉忍着笑，故意揶揄他，“盼盼姐放我假的时候，特地关照我多买点菜，说菜市场都不开门，看来是真的。”

李垚的脸有点发烫，他拉着她在街上转了一圈，结果可想而知。别说小笼包了，连个卖豆浆油条的摊子都没有。两个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人，在清晨的冷风里，第一次感受到了节日的冷清。

“咳，”李垚清了清嗓子，有点窘迫地挠了挠头，“那个……要不去我家？我妈从老家带了好多花馒头，蒸一下，可好吃了。”

“我知道，”周莉莉眼睛一亮，“昨天阿姨给的花馒头，我跟爸妈都吃了。我妈还夸阿姨手巧，说这馒头做得真漂亮，比我们南方的点心实在。”

李垚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停下脚步，紧张地看着她，声音都有些发紧：“叔叔阿姨……他们，同意了？”

周莉莉被他这副如临大敌的样子逗笑了，她反手捏了捏他的手心，歪着头说：“看把你紧张的。我爸妈嘛，应该是同意了吧。我家就我一个，他们从小到大都挺宠我的，还能真拦着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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