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八方来客

“宿主，您这是在凭一己之力，把这个时代的医学水平强行往前推进了至少一千年啊。”系统的声音里充满了感慨，“您培养的不是几个医生，而是一个个拥有‘科学思维’雏形的革命的火种。”

云宏逸笑了笑。

这正是他想要的。

他要做的不仅仅是授人以鱼，更是授人以渔。

他要创造的是一个全新的、属于他云氏一族的、能够自我迭代、自我发展的医学体系。

深秋。

云宏逸站在庄园的望楼之上，遥望北方的天空。

他知道章邯的胜利只是暂时的。

那个他曾见过的沛县亭长，那个他曾遥望过的西楚霸王，都已经在历史的舞台上开始崭露头角。

天下将会越来越乱。

而他和这座小小的医馆也终将被卷入那更加波澜壮阔的洪流之中。

但他并不畏惧。

因为他的手中握着这个时代最强大的武器。

那不是刀剑，不是权谋。

是知识，是希望能改变无数人命运的医道。

云氏医馆开张一月有余。

云宏逸“分文不取、药到病除”的仁义之名像一阵风吹遍了云梦泽畔的百里方圆。

最初来的只是些寻常乡民。

但随着陈胜吴广的烽火越烧越旺，六国旧地纷纷响应，医馆的门前开始出现一些特殊的“病人”。

他们大多三五成群，身上穿着破旧的皮甲，手中提着简陋的兵刃，眼神之中带着一股亡命徒的狠厉和一种久历沙场的警惕。

他们是各路反秦义军的散兵游勇。

这一日，一伙自称是“魏王旧部”的溃兵抬着一个被秦军箭矢射穿了小腿的同袍来到了庄园门前。他们神情紧张，手一直按在剑柄上，显然是抱着一种“要么救人，要么就地开打”的决绝。

庄园的护卫们如临大敌。

云宏逸却只是平静地命人打开大门，将那伤兵抬入医馆。

他甚至没有问他们从何而来，为何而战。在他的眼中，只有病人。

“承儿，”他将这个“练手”的机会交给了自己的儿子，“你来看。”

云承如今已是医馆的“首席外科大夫”，他带着两个师弟净手、清创、拔箭、缝合、上药、包扎……一套流程下来行云流水。

那几个魏军溃兵从最初的剑拔弩张到后来的目瞪口呆，最后则是发自内心的敬佩与感激。

临走时，为首的校尉对着云宏逸深深一揖：“云公高义！今日救命之恩，我等魏军永世不忘！日后若有差遣，万死不辞！”

云宏逸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嘱咐他们按时换药便不再多言。

此事过后，云氏医馆的名声便在另一个圈子里悄然传开了。

——云梦泽畔，有一位云公，医术通神，且不论来者身份，只要是反秦的义士，皆予以救治。

一时间，前来求医的各路人马络绎不绝。

有赵地张耳、陈余的部下；有齐地田氏的族人；更有楚地本地大大小小数十支豪强武装的伤兵。

云氏医馆俨然成了一个各路反秦势力默认的“中立战地医院”。

“爹，”夜深人静时，云承在帮父亲整理医案忍不住问道，“今天来的是陈县令的人。昨天来的是张豪帅的人。我听说他们两家上个月还在为了争夺一座城邑打得头破血流。我们……我们为什么要救所有的人？”

云宏逸放下手中的竹简，看着儿子那张还带着几分困惑的脸温和地笑了。

“承儿，你要记住。”他倒了两杯茶，一杯递给儿子，“医者的敌人从来都不是人，而是‘病’，是‘伤’，是‘死’。”

他呷了一口茶继续道：“我们救一个魏人，便与魏人结下了善缘。我们救一个楚人，便让楚人欠下了人情。我们救得人越多，这天下想让我们死的人就越少。在这乱世，‘朋友’永远比‘敌人’要有用得多。”

“更何况……”他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这些人在你眼中是魏人、是楚人、是赵人。但在为父眼中，他们都是华夏之人。他们今日相互攻伐，只是还没有一个真正的王者能将他们重新凝聚在一起。”

云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当然，云宏逸的“善缘”也并非全无代价。

医馆的药材消耗极大。而他也并非真的“分文不取”。

对于那些有实力的义军，他会在救治之后开出一份“药材耗用”的清单。

清单上的价格很公道。

但支付的方式却很有讲究。

“我不要你们的钱。”他会对那些前来致谢的义军将领说，“钱在乱世是最无用的东西。我需要的是……铁。”

“铁？”

“对，铁。可以是废弃的兵刃，可以是损坏的农具，也可以是铁矿石。”云宏逸道，“我医馆中制作手术器械、骨针、支架都需要大量的铁。一斤铁可换三条弟兄的性命。诸位自己掂量。”

于是，一车又一车的铁器、铁矿石被源源不断地送入了云氏庄园那巨大的、新建的工坊之中。

在云宏逸的指导下，庄园的工匠们开始打造出这个时代最精良、最锋利的手术刀、骨锯和清创器械。甚至还有一些小型的、可以快速拆装的“手术台”。

“宿主，您这是在搞‘医疗军工复合体’啊！”系统的声音响起，“用救命的技术去换取战略物资。高，实在是高！您这医馆表面上是个人道主义救援组织，里子上都快成一个军火储备库了！”

云宏逸对此不置可否。他知道乱世之中想要救人手里就必须有利器。不仅要有救人的利器，更要有……杀人的利器。

当然，如此大的动静自然也引起了秦朝地方官府的注意。

安陆县的县令，一个靠着钻营才保住官位的旧吏，曾数次派人前来“查问”，言语之间满是敲诈勒索之意。

云宏逸没有与他废话。

他只是让白教头将一百名身着统一黑色劲装、手持强弩的庄园部曲在医馆前操演了一番。

那整齐的队列，那森然的杀气，那能轻易射穿百步之外牛皮靶的强弩，让那位县令派来的县尉当场吓得两腿发软屁滚尿流地逃了回去。

从此再无人敢来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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