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汉家医典

汉惠帝二年（公元前193年），关中大疫平息。

云梦侯云宏逸以一人之力挽救关中百万生民，其声望在朝野上下，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顶点。

皇帝刘盈更是下旨，称其为“活国之功，当世国士”，恩赏无限。

云梦侯府一时之间门庭若市，似乎他和他开创的云氏一族，已经迎来了最辉煌的时刻。

然而，云宏逸的心中，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他知道，盛极而衰是天道至理，月满则亏，水满则溢。

他如今所拥有的一切，都建立在帝后二人对他的“需要”之上。

一旦这种需要消失，或者一旦他被卷入更深层次的政治漩涡，那今日的无限荣光，便会成为明日的催命符咒。

他开始更加频繁地称病，将太医署的日常事务，尽数交予次子云彰和那些他信任的弟子打理。

他自己则闭门不出，只专注于医典的最后审定工作，向整个长安都释放出一个明确的信号：他云梦侯，志在医道，而不在朝堂。

时间，就在这种微妙的平静中，又悄然滑过了数年。

这数年间，长安城风平浪静。

丞相萧何病逝，曹参继任。

曹丞相谨守“萧规曹随”之道，天下一派无为而治的祥和景象。

而一直被云宏逸视作最大隐患的、后宫与宗室之间的矛盾，也因为皇帝的仁弱和他本人对母亲吕后的畏惧，而被暂时压制了下来。

然而云宏逸知道，火山终有喷发的一日。

高后元年（公元前187年），皇帝刘盈在常年的抑郁和纵情酒色之后，英年早逝，上谥号“孝惠皇帝”。

吕后，再无掣肘。

她开始将自己压抑了多年的政治野心，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

她先是临朝称制，将所有权力都牢牢地抓在自己手中。

随即，她便不顾所有开国元勋的反对，悍然撕毁了高帝刘邦当年“白马之盟”所立下的——“非刘氏而王，天下共击之”的誓言。

她开始大封诸吕为王！

吕台为吕王，吕产为梁王，吕禄为赵王……一时间，朝野震动，人心惶惶。

所有人都知道，一场属于吕氏外戚与刘氏宗亲、功臣集团之间的血腥风暴，已经无可避免。

就在这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时刻，云宏逸带着他的儿子云彰和他所有的弟子，捧着数千卷散发着崭新墨香的竹简与丝帛，走进了宫殿。

《汉医方》，这部耗尽了他后半生所有心血的旷世医典，终于大功告成！

当这部巨著被完整地呈送到长乐宫那位临朝称制的女主——吕后的案头时，即便是她这位看惯了天下权谋与生死、心硬如铁的女人，在看到那卷帙浩繁、体系严谨的医典时，眼中也露出了深深的震撼。

她知道，这部书对于她所统治的这个还很脆弱的帝国而言，意味着什么。

它意味着更低的人口死亡率。  它意味着更健康的兵源与税源。

它意味着一个更稳定、更繁荣的未来。

“云梦侯，”她看着眼前这个数年之间鬓角竟也染上了风霜的男子，语气前所未有的柔和，“你为我大汉立下了不世之功。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朕无有不准。”

云宏逸听完，只是平静地摇了摇头。

他对着御座之上的吕后，对着这位帝国如今真正的统治者，深深地一揖到底。

然后，小心翼翼地，呈上了一卷竹简。

吕后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她展开竹简，看到的，却是一封恳请“告老还乡”的辞官信：

“……臣云宏逸，年已过六旬。昔日随军征战，耗尽心血；后又逢大疫，心力交瘁。如今精力衰败，老病缠身，实已不堪太医令之重任……”

“……臣自知时日无多，平生别无他愿，唯愿能归于乡野，于先帝陵寝之旁结一草庐，为先帝守陵祈福，以报答先帝于草莽之中拔擢宏逸的知遇之恩。恳请太后念臣年迈，恩准臣告老还乡……”

吕后看着这封措辞卑微、情真意切的奏疏，久久没有说话。

她是个何等聪明的女人。

她自然看得出，云宏逸这是在用一种最聪明的方式，逃离这座即将成为血肉战场的是非之地。

她也确实不舍得放他走，毕竟，这位神医是她自己和吕氏所有族人，最重要的健康保障。

“姑母，”一旁的吕禄不屑地说道，“一个糟老头子罢了，想走便让他走。我吕家如今权倾朝野，何须一个医官？”

吕后却是缓缓地摇了摇头。

她看着云宏逸，那双深邃的凤目之中，闪过一丝极为复杂的光芒。

她知道，云宏逸不能留，因为他太聪明了。

一个如此聪明、却又不愿归附于她吕氏的人留在这长安城里，对她而言，终究是一个潜在的威胁。

她也知道，云宏逸必须放，因为他是仅存的、德高望重的开国元老之一，在军中和民间都有着神明一般的声望。

在此刻，这个她正需要安抚功臣集团以稳固自身地位的关键时刻，若强留一个以“为先帝守陵”为由请求告老之人，必会失尽人心。

“罢了。”许久，她长叹一口气。

她提起了笔，亲自在那份奏疏之上，写下了她的决定：

“云梦侯劳苦功高，于国有大功，朕本不舍你离去。但你既有此为先帝守陵之诚心，朕不能不准。”

“然，太医令之印可辞，太子太傅之衔不可免。你虽归乡，但仍是太子（指当时的少帝刘恭）之师。日后若朝中有大事，朕，还会遣人问计于你。”

她最终还是为自己、也为他，留下了一丝最后的体面与牵绊。

当这份由吕后亲笔批复的诏令送到云梦侯府时，云宏逸只是平静地接了旨。

然后，他对着咸阳宫的方向，遥遥地一拜。

“臣，谢太后恩典。”

他知道，他终于自由了。

他可以离开这场权力的游戏了。

“叮——！恭喜宿主，您已成功完成最终隐藏任务【权力的游戏：胜利大逃亡】！”系统的声音也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意味，“您的身份已变更为【荣养的退休老干部】。长安城的一切风雨，将与您再无关系。恭喜您，宿主，您真的苟到了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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