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祸起东宫

“你此去塞外，若生活有任何的不如意，若那呼韩邪与他的部下敢有半分亏待你，你便派人持此令牌来长安。”

“我云毅向你保证——”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属于铁腕丞相的森然杀机，“我必倾国之力，为你讨回一个公道！哪怕代价是血流成河，伏尸百万！”

王嫱握着那枚冰冷的却又仿佛带着无穷力量的令牌，听着眼前这个男人那掷地有声的承诺，她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她对着云毅深深地、深深地拜了下去。

她知道。

有了这个承诺。

她此去那遥远的未知的大漠，心中便再无半分畏惧。

因为她的身后站着的，是整个强大的大汉，以及一位一诺千金的铁血丞相。

建昭元年，秋。

王嫱在一支由大汉将军护送的庞大队伍簇拥下出塞了。

她带着一个帝国的脸面与一个丞相的承诺，走向了那片未知的大漠。

长安城也因她的离去暂时恢复了表面的平静。

但云毅的心却再也无法平静。

结亲之事像一根刺，深深地扎进了他的心里。

它让他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了一个残酷的现实：御座之上的那个男人刘奭，他真的守不住这个由他父亲和他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

他的“仁德”，他的“好儒”，在残酷的内外政治斗争面前，只会变成最致命的软弱。

今日，他可以为了“汉匈之好”而牺牲一个无辜的宫女。

那么，明日，他会不会为了安抚那些被打压的豪强而废除新政？

会不会为了博取那些儒臣的欢心而自毁长城？

这个答案几乎是肯定的。

云毅不能再等了。

他不能将这个帝国的未来寄托在一个“仁君”的自我觉醒之上。

他必须在自己还大权在握的时候，为这个帝国选择一个更合格的继承人。

他将目光投向了东宫，投向了当朝太子刘骜。

刘骜今年已经二十岁了。

他是皇帝刘奭的嫡长子，自出生起便被寄予厚望。

但他的品性却比他的父亲刘奭更加不堪。

刘奭只是“柔仁好儒”，不善政事。

而刘骜则是真正的顽劣且无可救药。

他不喜读书，却酷爱斗鸡走狗、饮酒作乐。

他身边围绕着的不是有德行的老师、有才能的臣子，而是一群只会阿谀奉承、陪他吃喝玩乐的食客与幸臣。

仗着自己是太子、是储君，他在长安城里早已是无人敢惹的一霸。

这些事，云毅都知道。

他甚至在他的案头专门收着一卷由他麾下监察御史记录的《太子言行录》。

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这位储君这些年来所做下的一桩桩、一件件荒唐事：

比如去年冬天，他微服出宫在东市的酒楼里与人起了争执，竟纵容手下的家奴将对方打断了双腿——而那个人只是一个家境贫寒的太学生。

再比如今年春天，他为了得到一匹汗血宝马，竟将他母族王氏的一位远亲——一个并无过错的小吏——强行安上罪名，抄没了对方的家产。

……

桩桩件件，触目惊心。

云毅看着这些记录，他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他知道，若让这样的人继承了皇位，那他、刘询这一生的心血必将毁于一旦！

他必须阻止这一切。

但他还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能让他名正言顺地向这位储君举起屠刀的机会，一个能让那个对儿子还抱有幻想的仁君彻底死心的机会。

他在等。

而这个机会，很快便来了。

这一日，云毅正在丞相府处理政务。

一名御史台的属吏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

“丞……丞相！”他的声音都在颤抖，“出……出大事了！”

“何事如此惊慌？”云毅放下手中的笔，抬头问道。

“有……有一个老者！怀揣血书前来御史台击鼓鸣冤！他要告的……是……”那属吏咽了口唾沫，声音压得极低，“是当朝太子刘骜！”

云毅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站起身：“人呢？”

“就在台外跪着。下官不敢擅自处理，特来请示丞相。”

“带他来见我。”云毅的声音很冷。

“是！”

片刻之后，一名衣衫褴褛、头发花白、脸上却带着一股拼死一搏决绝之色的老者被带了进来。

他一见到云毅，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高举着手中那份早已被血迹浸透了的帛书，声音凄厉而又悲怆：

“请丞相大人为草民做主啊！”

云毅走上前去，亲手将他扶起。

他接过那份沉甸甸的血书，展开。

只看了一眼，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便瞬间燃起了滔天的怒火！

血书上写得很简单，却字字泣血：

老者姓张，是城南一个以织布为生的普通百姓。

他有一个女儿，年方十六，生得颇有几分姿色。

半月前，太子刘骜微服出游，路过他家门口，竟一眼便看上了他的女儿。

当夜便派了家奴前来，强行要将其带入东宫。女儿誓死不从。

几名家奴竟当着老者的面，将他的女儿活活凌辱至死！

事后，他们扔下了几锭金子，并恶狠狠地警告老者：若敢声张，便让他全家陪葬！

老者抱着女儿冰冷的尸体哭了三天三夜。

最终，他选择了用自己的命来换一个公道。

他咬破手指写下了这封血书，来到了御史台。

云毅看完了血书。

他闭上了眼睛。

许久没有说话。

整个书房死一般的寂静。

“宿主，”系统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坦白说，这已经不是‘不堪’了。这是畜生。你准备怎么做？”

云毅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中再也没有了一丝一毫的犹豫与权衡，只剩下一片冰冷刺骨的杀机！

他看着眼前这个已经抱了必死之心的老者，一字一句地说道：

“老丈，你放心。”

“这个公道——”

“我云毅替你讨！”

“你的女儿不会白死。”

“而你和你的家人，也都会好好地活下去。”

说完，他便命人将老者带下去好生安顿。

而他则亲自拿着那份血书，坐上了前往皇宫的马车。

他知道。

他等了这么多年的那个最好的时机——终于来了。

他要用这份血书，去彻底地击碎那个仁慈君主，心中最后的一丝幻想。

也要用这份血书，去名正言顺地发动，一场足以颠覆国本的“政变”！

太子，刘骜——

你的死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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