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太子废黜

太庙之中，那充满了愤怒与攻讦的争吵声，在御座之上那位沉默的君主缓缓站起身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所有的人都停了下来，他们都将目光投向了那个一向被他们视为“仁懦”的帝王。

刘奭没有看任何人，他只是一步一步地走下御阶。

他走到了跪在大殿中央的丞相云毅面前，伸出手，亲手将他扶了起来。

然后，他转过身，面向以大司马王凤为首的、那些他的“妻族”。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死水般的平静。

“大司马，”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寒意，“你方才说，丞相罗织罪名，构陷太子？”

“是！”王凤梗着脖子，厉声说道，“太子乃国之储君！即便偶有过错，亦当由陛下与太傅私下教诲！岂容他一介臣子，于此太庙之中公然诋毁？他分明是欲借此，行废立之权！其心可诛！”

“说得好。”刘奭点了点头。

他转头，看向一直侍立在殿侧的侍中：“去，”他淡淡地说道，“将廷尉与太子，一并宣来。”

廷尉？宣太子来太庙？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他们不明白陛下此举是何用意。

王凤的心中，却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片刻之后，廷尉带着一队杀气腾腾的卫士，以及那个早已被吓得魂不附体的太子刘骜，来到了太庙。

刘骜一进大殿，看到这剑拔弩张的场面，尤其是看到自己父亲那双冰冷陌生的眼睛，他的腿一软，当场便跪倒在地：

“父……父皇……”

刘奭没有理他，只是对着廷尉挥了挥手。

廷尉会意。

他从怀中取出了一卷新的竹简，开始当着所有人的面宣读。

那上面记录的，不是太子的罪行，而是另一桩同样触目惊心的罪证：

“……大司马王凤，其弟王谭、王崇、王立、王逢，五人同日封侯。其家族权势熏天。”

“……初元六年，王凤以修建府邸为名，强行圈占城南良田三百顷。”

“……同年，其弟王谭为其子谋取郎中之位，向少府令行贿黄金百斤。”

“……永光二年，其侄王莽（此处为同名，非篡汉之王莽）于市井之中纵奴行凶，打死平民，后由京兆尹强行压下。”

……

一桩桩，一件件。

桩桩件件，皆证据确凿，无可辩驳！

这是云毅这几年，通过“巡查御史”所收集到的、关于王氏一族所有结党营私、违法乱纪的铁证！

随着廷尉的宣读，王凤的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

他身后的那些王氏子弟，亦是各个面如死灰，浑身筛糠。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他们这些年所做的那些自以为天衣无缝的事情，竟早已被人家查得一清二楚！

当廷尉念完最后一个字，整个太庙死寂一片。

刘奭缓缓地走到王凤面前，看着这个他名义上的舅舅。

“大司马，”他的声音依旧很平静，“你方才说，丞相构陷太子。那朕想问你一句：廷尉方才所言，是否……也是构陷？”

王凤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那颗一向高傲的头颅，终于缓缓地低了下去：“臣……臣……”

“不必说了。”刘奭打断了他。

他看着跪在地上的刘骜和他那群同样跪在地上的妻族，眼中闪过了一丝深深的厌恶。

“朕今日方知，”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失望，“何为‘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你们这群贪赃枉法、无法无天的舅舅，又岂能指望，能教出一个品行端正的外甥？”

他转过身，不再看他们一眼。

他走回御座，缓缓坐下，然后对着廷尉，下达了他这一生最冷酷、也最决绝的命令：

“廷尉，听旨！”

“大司马王凤，教唆外戚干预朝政，纵容家人为非作歹。着，罢黜其所有官职，削去爵位，与其家人一并迁返祖籍，终身不得再入长安！其所有不法所得田产、金帛，尽数抄没入库！凡其党羽有违法乱纪、罪证确凿者，一律严惩不贷！”

“至于太子刘骜……”他顿了顿，闭上了眼睛，仿佛不忍再看，“德不配位，顽劣不堪，不堪为国之储君。着，废黜其太子之位，改封为东海王！即日前往封地，无朕之诏令，不得返京！”

这一道道充满了杀伐之气的旨意，从这个一向“仁懦”的君主口中说出，彻底地击溃了王氏集团最后的心理防线。

王凤瘫倒在地，面如死灰，他知道，他们王家完了。

而被废黜了太子之位的刘骜，更是在听到“东海王”三个字的时候，两眼一翻，当场昏死了过去。

一场惊心动魄的太庙之议，就此尘埃落定。

以丞相云毅的完胜告终。

他不仅成功地废黜了那个不堪大用的储君，更借着天子之手，一举清洗了朝堂之上最后一个足以与他相抗衡的政治集团。

自此，整个大汉朝野内外，再无一人敢违逆他的意志。

“宿主，恭喜你。”系统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你再一次以一己之力强行扭转了历史的走向。你避免了未来汉成帝的荒唐，也避免了王莽的篡汉。你几乎改变了所有的一切。”

“是吗？”云毅走在返回丞相府的路上，看着那漫天飞舞的大雪，在意识里反问道。

“难道不是吗？”

“不。”云毅摇了摇头，“我只是将一个坏的选项剔除掉了。但我并不知道，我选的那个新的选项，就一定是好的。”

他想起了那个聪慧、却也同样充满少年锐气的定陶王刘康。

他不知道，当刘康真正坐上那张可以吞噬一切人性的龙椅之后，他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更不知道，他今日所做的这一切，对于这个他深爱着的文明，究竟是福，还是祸。

他第一次对自己所做的一切，产生了一丝深深的怀疑与迷茫。

……

数日之后，一道新的圣旨从宫中发出：

——册立定陶王刘康为皇太子，入主东宫。

并拜当朝丞相云毅为太子太傅，总领太子所有学业与教导事宜。

云毅接到圣旨的那一刻，他知道：他与先帝刘询、与许平君皇后的那个承诺，还远远没有结束。

他不仅要为这个帝国披荆斩棘，更要为这个帝国，亲手培养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这条注定了会孤独一生的路，他还要继续走下去。


　　(https://www.24kkxs.cc/book/4239/4239599/23897740.html)


1秒记住24K小说网：www.24kkxs.cc。手机版阅读网址：m.24kk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