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打掉楚宝林的孩子
三人一时无言,见无话可说,容玄钰和容玄顾相继告辞离去,只余容玄渊一人坐在殿中,面无表情,无人知晓他在想什么。
“蔡双全。”
不知过了多久,这位玄衣帝王才开了口。
蔡双全小跑着上前,双眼笑出细纹:“皇上唤奴才?”
但容玄渊却没有继续吩咐,仿佛方才只是一个幻听。
蔡双全见状,自顾自开始说:“楚宝林今日身子好了许多,已然能下床行走了,食欲也好,吃得比昨日还多呢!”
容玄渊冷声问:“朕问你这个了?”
自从楚宝林关了禁闭之后,皇上的心思是一日比一日难猜,殿前的宫人都已经被罚了一批了,这文德殿中伺候的人是越来越少了,只剩他一个老骨头还在皇上面前动弹。
蔡双全在心中暗叹,陛下这性子可真是随了先皇的十成十啊!明明心中很是记挂,但面上却一点不表现出来。
他熟练地回:“奴才知罪,是奴才多嘴了。”
容玄渊顿了一下,硬声吩咐:“继续说。”
蔡双全:……
“楚宝林宫里飞来两只宫外的喜鹊,她似乎很欢喜,还叫人给两只鸟儿做了鸟巢。那个丽妃娘娘的细作小宫女青儿又回到了鸢清宫,楚宝林似乎没对她设防,还让她进了殿内伺候。”
容玄渊皱了下眉:“盯好鸢清宫所有细作。”
“诺。”
这又是何必呢,蔡双全不解,皇上既然还念着楚宝林,那日又为何下重手惩罚。
“……陛下,奴才有件事不知当说不当说。”蔡双全试探地问。
“说。”
“近日楚宝林口味变化较大,她的侍女怀疑楚宝林是……有了。”蔡双全停顿一息,才说出那两个字。
闻言,容玄渊的目光如利刃刺向蔡双全:“此事确凿了吗?”
“没有,奴才也只是猜测。”蔡双全也不确定,毕竟闻安昭没有在侍寝后喝避子汤或助孕汤,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准。
容玄渊微眯双眼,她的毒还没解,若真怀孕,这胎怕是保不住。
“还有吗?”
“还有……”蔡双全绞尽脑汁,终于找到一件趣事:“宝林今日起得晚了,说是做了梦魇,直到下午申时(下午三点)才起呢。”
嗜睡,倒也是怀孕的表现。
“尽快确定她是否有孕,若有…那便打了。”
容玄渊声音冷淡,仿佛只说了一件平淡无奇的小事。蔡双全震惊地微张瞳孔,皇上从来不是一个虎毒食子的人,虽说不喜欢孩子,但宫里的其他妃子有了孕他也没什么反应,为何这次却偏偏打掉楚宝林的孩子,若是让楚宝林知道了,怕是会怨恨。
蔡双全有心劝两句,对上容玄渊的眼睛却莫名没了话,只恭敬地回:“诺。”
他说到底不过是个奴才,又怎么能改变主子的想法,他只好按照惯例问:“今夜皇上想去哪个娘娘宫里?”
“就在文德殿。”
果然,和之前一样,蔡双全刚准备退下,便听容玄渊沉吟片刻:“罢了,皇后前几日说子野长高了,去德妃那里看看吧。”
蔡双全下去传命:“摆驾月德宫!”
……
这厢,闻安昭忍住疼痛又服下一枚止痛的药。这药三个时辰内只能服用一颗,多了也没有作用。但幸好,白日里的疼痛比夜晚轻了许多,服了药之后更是不值一提。
今早她浑浑噩噩的,模糊做了一个梦,是一个噩梦。她自认凉薄,前世今生都没有在意的人,那这个梦里她却看见了那个老宫女。
老宫女原是先皇宠妃宫里的,后来宠妃失宠离世,便到了掖庭。那时她还是一个任人欺压的小宫女,同这个不受待见的老宫女分在了一起。
她们相处的日子闻安昭已经忘记了,宫里的生活都是一样,没什么好记下的。她也早已忘记老宫女是怎么去世的,但那个梦帮她想起来了。
老宫女其实不老,也才三十几岁,长相清秀,打扮起来也算个美人。只是她从不打扮,也不准闻安昭打扮。
那天她破天荒地早起描眉,总是紧皱的眉头舒展,眼神没了狠厉,变得平和。闻安昭第一次见她如此温柔,像是遇到了好事。
虽然她还是理直气壮地把活都扔给她做,闻安昭嘴里依旧一边抱怨一边出门照做,心情却是雀跃的。
那天的确是个好日子,天气阴凉,差事很少,她还得了一盘奖赏的糕点,是桂花做的,老宫女最爱吃。
那是她入宫三年来最快乐的一天,抱着桂花糕进了门,她欢快地叫着老宫女,嚷着让她猜猜自己得了什么。
夕阳照进厢房里,她还看得见空中的灰尘。一切都是很温暖美好的样子。
宫女的厢房没有屏风,她一眼就看见了那抹鲜艳的红色,老宫女安然躺在床上,带着罕见的笑容,如果不是嘴角早已晒干的血迹,她还以为她在同往常一般偷懒睡觉。
负责收殓的宫人很快涌了进来,把她挤到角落。
她们这里明明很偏僻,连路过的人都几乎没有,但这些宫人仿佛奇异地能闻到死亡的气息,什么话也没说,就这么安安静静顺其自然地把老宫女抬走了。
闻安昭也什么都没说,说实话,她当时没什么感受,甚至不觉得难过。
她继续按部就班地干活、吃饭、睡觉,直到死亡。
她以为自己早就忘了。
原来她还记得这么清楚。
为什么会梦到她呢,是太痛苦了吗?
是觉得自己也要死了吗?
心脏在蜷缩,很沉重,仿佛潮湿得要滴出水来。
她在避免那个答案,她不肯承认。
所以面对逢春碧意担忧的眼神,她依然如往常一样,平淡从容地表示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
逢春看着她苍白病弱的模样不知所措,她不明白为何一夜之间闻安昭仿若生了大病一般,被汗水浸湿的里衣和长发,紧紧皱起的眉头,被咬出血的下唇,所有人一眼便能看出她经受过巨大的灾难,或者说正在经受,独自一人。
她能做的只有轻声问:“宝林,需要奴婢做什么?”
闻安昭摇摇头,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她在昨夜已经疼得麻木了,现在倒还在她承受范围内。她不会死的,她要不择手段地活下去,绝不放弃生命。
“皇上在哪?”
“皇上现在在月德宫。”
月德宫,德妃的寝宫。容玄渊去了德妃那里,丽妃肯定不会坐以待毙。
闻安昭想了几息,汗水沁出更密。她唤来碧意,低语吩咐几句。
碧意飞奔出去了,她一向跑得很快。
“宝林,奴婢扶您到榻上躺躺吧。”逢春低声劝道。
闻安昭摇摇头,她笑得狡黠。她已经找到减轻痛苦的方法,身体接触越多越疼,接触的地方似有千根钢针密密麻麻地扎入血肉骨髓,动与不动都是折磨,所以站着才是最轻松的。
“站一会儿吧,让我歇一下。”
闻安昭笑着说,平和的目光越过窗棂,落到庭院里那棵光秃秃的死树上,那伸向天空的枝桠,扭曲而狰狞,但那枯瘦的枝头,不知何时冒出了一点鲜嫩的绿色,绿色还有小水珠,显眼极了。
闻安昭这才恍然想起,昨夜似乎下过雨。
四月春雨,真是及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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