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朕是不是多余了？
苏齐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这女人，果然是要拿自己开刀！
他立刻将头埋得更低，声音里，充满了惶恐与不安，“臣......臣知罪！臣昨夜为救洛指挥使，情急之下，行事确有不妥，但......但臣对陛下的忠心，天地可鉴，绝无半句虚言！”
“是吗？”
叶昭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你倒是说说，此事，你打算如何收场？”
“这......”
苏齐一时之间，竟是被问住了。
收场？
怎么收场？
难不成还真让我把洛雪凝给娶了？
别开玩笑了，他现在身份还是个太监，这要是传出去，不仅他苏齐要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就连洛雪凝，也得跟着身败名裂，更重要的是，这无疑是在向所有人宣告，他和女帝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简直是自寻死路，可若是不给个说法......
苏齐的脑子里飞速运转，正想着该如何找个由头，将此事糊弄过去。
跪在他身旁的洛雪凝，却突然开口了。
“陛下。”
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决绝。
“此事，错不在苏大人。”
她缓缓抬起头，那双总是结着冰的眸子里，第一次，浮现出了一丝复杂的情绪，“昨夜若非苏大人及时赶到，臣......早已清白不保，沦为白莲教妖人的玩物。”
“他虽......虽行事孟浪，却终究是救了臣的性命，保住了臣的名节，也保住了陛下的颜面。”
“所以，此事，臣愿担下所有罪责。”
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字一句地，说出了一句让苏齐和叶昭都当场石化的话。
“臣愿......”
“嫁与苏齐，此生为妻。”
轰！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死寂的殿内轰然炸响。
苏齐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身旁这个女人，他做梦也没想到，这冰山美人，竟然......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在回京的路上，他以为她会恨不得杀了自己，却没想到，她竟然会主动提出，要嫁给自己？
这......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我靠，这傻妞，是真没听出陛下话里的敲打之意，还是说......她真就这么死心眼？
苏齐的心里，瞬间就乱了。
他看着洛雪凝那张写满了决绝的俏脸，看着她那双虽然依旧冰冷，却带着一丝倔强的眸子，那颗早已被权谋和算计磨得坚硬如铁的心，竟是没来由地，软了一下。
这个女人，她不是在开玩笑，她是真的，想用自己的下半辈子，来堵住这悠悠之口，来保全他苏齐的性命。
而御座之上。
女帝叶昭看着底下这两个争着抢着要领罪的‘狗男女’，那张清冷的脸上，露出了茫然和错愕。
她脑子里‘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这......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朕就是想试探一下苏齐的忠心，看看他会如何在这场戏里周旋。
可她万万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一步。
洛雪凝，竟然要嫁给苏齐？！
她看着苏齐那副“为爱顶罪”的悲壮模样，又看了看洛雪凝那“此生为妻”的决绝表情，一股前所未有的，荒谬而又愤怒的情绪，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
她不知道自己该气什么，是气苏齐的胆大包天，还是气洛雪凝的......失了智，又或者，是气自己，竟然会因为这种事，而感到......心烦意乱？
够了！
这戏，她演不下去了！
“陛下！”
就在这气氛尴尬到极点的时候。
苏齐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看着洛雪凝，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带着一丝无奈，和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洛姑娘，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此事，万万不可。”
“为何？！”
洛雪凝猛地转过头，那双冰冷的眸子里，第一次，浮现出了质疑。
“因为，时机未到。”
苏齐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解释道：“你我如今，皆是陛下手中最锋利，也最碍眼的刀，太后、大将军、长公主，不知多少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我们，等着抓我们的把柄。”
“你我若是此刻成婚，不仅会将自己，更会将陛下，都推到风口浪尖之上，届时，我们三人，都将万劫不复。”
“所以......”
苏齐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在陛下彻底掌控朝堂，扫平一切障碍之前，你我的关系，绝不能公之于众。”
“这，是为了你，为了我，更是为了......陛下的大计。”
这番话说得是情真意切，大义凛然。
洛雪凝听完，沉默了。
她看着苏齐那张无比认真的脸，又看了看御座之上，那个同样陷入沉思的女帝，那颗早已乱成一团麻的心，竟是没来由地，平静了许多。
原来......
原来他不是不想负责，他只是......在顾全大局。
她这才猛然想起，自己刚才那番话，是何等的冲动，何等的......不合时宜。
一想到这里，洛雪凝的俏脸，‘唰’地一下就红透了，连带着那微微泛红的耳根，愈发显得娇艳。
她猛地低下头，再也不敢去看苏齐的眼睛。
叶昭看着养心殿上这一唱一和的两个人，看着苏齐那坦然的眼神，和洛雪凝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少女怀春般的娇羞，心中那股莫名的烦躁，却是愈发的强烈。
苏齐的这番话，是说给她听的，是最好的，也是最完美的解释。
可她，就是没来由地，觉得不爽。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多余的人，一个局外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看重的两个人，在自己面前，上演着一出情非得已，为君牺牲的苦情大戏。
这感觉，就像是被人硬生生地，喂了一大口狗粮，还是当着自己的面，亲手做的。
“够了。”
叶昭猛地一拍龙案，打断了苏齐那还想继续往下说的‘忠心’，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那张清冷的脸上，写满了的厌烦。
“朕乏了，你们都退下吧。”
“是，臣告退。”
“是，臣告退。”
苏齐和洛雪凝如蒙大赦，躬身行礼，转身退出了养心殿。
偌大的殿内，再次只剩下女帝一人。
她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离去的背影，缓缓地，靠在了冰冷的龙椅之上，那张清冷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茫然和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委屈。
朕......是不是太多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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