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院里震动，秦淮茹的解脱与恐惧

贾张氏的死，像一块巨石，投进了四合院这潭本就浑浊不堪的死水里，激起的，不是同情的涟漪，而是一阵夹杂着恶臭和恐惧的惊涛骇浪。

街道办和派出所都来了人。

两个穿着制服的公安，在那个阴暗的小胡同里，拉起了警戒线。他们简单地勘察了一下现场，又去黑市上，找了几个“消息灵通”的人，问了几句话。

最后，得出的结论，和孙浩预想的，一模一样——黑市仇杀，图财害命。

在这个饥饿和混乱交织的年代，这种事，并不少见。尤其是在黑市那种，聚集了三教九流、亡命之徒的地方，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冲突和罪恶，在阴暗的角落里上演。

很快，这件事就被定性为一桩普通的刑事案件，卷宗被扔进了厚厚一摞的待办案件里。至于能不能抓到凶手，那就只有天知道了。毕竟，为了一个好吃懒做、名声狼藉的老虔婆，浪费宝贵的警力资源，在任何人看来，都是一件不划算的事情。

贾家的丧事，办得异常的冷清，甚至可以说是，凄凉。

秦淮茹成了家里唯一的“主心骨”。

当她从派出所，领回贾张氏那具盖着白布的、冰冷的尸体时，她没有哭天抢地，也没有去街道闹事。

她只是默默地，从厂里请了三天假。然后，她打开了那个，她曾经藏在地砖下的，小铁盒。

里面，还剩下不到一百块钱。那是贾张氏去黑市挥霍后，被混混们抢走剩下的。这也是这个家，最后的家底。

她用这笔钱，去寿材铺，买了一口最薄的、连油漆都没刷的劣质棺材。

她一个人，用一盆冷水，擦拭着贾张氏身上那已经干涸的血迹，和那十三道狰狞的伤口。

她的动作，很轻，很慢，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既没有悲伤，也没有喜悦。

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偶，在完成一件，她必须完成的工作。

出殡的那天，天阴沉沉的，下着不大不小的冻雨。

整个四合院，静得可怕。家家户户，都关紧了门窗，生怕沾染上贾家的晦气。

没有一个人，上门来帮忙。

刘海中背着手，站在自家屋檐下，隔着雨幕，远远地看着，嘴里还幸灾乐祸地念叨着：“活该！这就是贪心不足的下场！自作自受！死了都不得安生！”

阎富贵则在家里，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的老婆孩子：“都给我听好了！谁也不许出门！尤其是秦淮茹要是来敲门，就说我们家没人！听见没有？别让她那个扫把星，把霉运带到我们家来！”

易中海和聋老太太的屋里，更是连一丝光亮都没有。这两个曾经把“接济贾家”当成毕生事业的老人，此刻，却选择了最彻底的，冷眼旁观。

秦淮茹一个人，找了两个胡同里专门抬棺的杠夫。

在那个阴冷的下午，她撑着一把破旧的油纸伞，带着两个面黄肌瘦的孩子，跟在棺材后面，悄无声息地，就把贾张氏给埋了。

埋在了离贾东旭不远的地方。

从此，贾家，就只剩下她一个寡妇，和两个年幼的孩子。

一个时代，属于贾家的那个，充满了争吵、算计和鸡飞狗跳的时代，彻底地，落幕了。

但另一个，属于秦淮茹的时代，才刚刚开始。

贾张氏

大家看秦淮茹的眼神，都变了。

以前，是同情中带着一丝鄙夷。

现在，是畏惧中带着一丝疏远。

所有人都觉得，贾家这户人家，太“邪性”了。

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先是儿子病死，现在是老娘横死街头。这一家子，就像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给缠上了。

谁也不敢再跟秦淮茹走得太近，生怕沾上什么晦气。

而秦淮茹，也像是变了一个人。

她不再像以前那样，见了人就诉苦，就卖惨。

她变得沉默寡言，每天除了上班，就是回家带孩子，几乎不跟院里任何人说话。

她的眼神，也变了。不再是那种楚楚可怜的、含着水的眼神。而是变得，深邃，平静，像一潭看不见底的深水。

只有孙浩知道，这不是平静，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

秦淮茹这只蛰伏的蝎子，正在褪去她那层伪装的外壳，准备露出她最毒的，尾针。

果然，没过几天。

秦淮茹就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事。

她主动找到了厂里的工会主席王干事，和她所在车间的李主任。

她没有哭，也没有闹。

她只是平静地，向两位领导，反映了一个“情况”。

“王主席，李主任，”她对着两位领导，深深地鞠了一躬，“我……我今天来，不是来给组织添麻烦的。我是来，向组织坦白，和检举的。”

“坦白？检举？”王主席和李主任，都愣住了。

“是的。”秦淮-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本小小的，用牛皮纸做封面的笔记本。

她翻开本子，递了过去。

“我……我丈夫和婆婆还在的时候，因为家里实在是太困难了。我……我犯了错误。我接受了车间里一些……一些同志的‘帮助’。”

她把“帮助”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他们……他们利用工作的便利，和职务的权力，对我……对我一个困难的女同志，提出了一些……不合理的要求。我为了孩子，为了这个家，只能……只能违心地答应了。”

王主席和李主任，翻看着那个笔记本。

他们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那本子上，密密麻麻地，用娟秀的字迹，记录着一笔笔，触目惊心的“账”。

某年某月某日，某某领导，以“谈心”为名，把她叫到仓库的角落里，对她动手动脚，事后，给了她半斤棒子面。

某年某月某日，某某班长，以下班后“辅导她技术”为由，把她带到没人的地方，事后，给了她一张工业券。

……

这些东西，都是她用自己的“眼睛”和“身体”，换来的。

她把那些曾经占过她便宜，或者试图占她便宜的男人，一个不漏地，全都记在了这个小本本上。

她知道，这些东西，就是她手上，最锋利的刀。

她要用这把刀，为自己，杀出一条血路。

“现在，我丈夫和婆婆都去世了。我一个人，也要堂堂正正地活下去！我不能再接受这种，带着屈辱的‘帮助’了！我要向组织坦白我的错误！我也要检举这些，败坏我们工人阶级名声的，害群之马！”

她这番话，说得是义正言辞，声泪俱下。

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被逼无奈、犯了错误，但现在幡然悔悟、决心和黑暗划清界限”的，光辉形象。

王主席和李主任，看着那本子，手都开始抖了。

他们知道，这件事，要是捅出去，那绝对是厂里的一场大地震！这里面牵扯到的人，可不止一两个！

“秦淮茹同志！”王主席的声音，变得前所未有的和蔼，“你……你先不要激动。你的情况，我们了解了。你这种勇于自我批判，敢于和不良风气作斗争的精神，是值得肯定的！”

“你放心！这件事，我们一定会，严肃处理！绝不姑息！给-你一个公道！”

秦淮茹看着他，摇了摇头。

“主席，主任。我不是来告状的。我一个寡妇，带着两个孩子，我只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她顿了顿，说出了自己的条件。

“我听说，厂里的后勤处，还缺一个仓库的保管员。那个活，清闲，也干净，适合我一个女人家干。”

“还有，我家的房子，太小了。棒梗一天天大了，总不能一直跟我们娘仨挤在一起。我听说……院里傻柱以前住的那三间房，还空着……”

她的要求，清晰，明确，而且，直指要害。

她要的，不是惩罚那些人。

她要的，是利益。是能让她和她的孩子，活得更好，更有尊-严的，利益。

王主席和李主任，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震惊和……忌惮。

他们都看走眼了。

眼前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俏寡妇，根本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她的手段，她的心机，远比他们想象的，要狠，要毒！

“这个……仓库保管员的事，好说。”李主任立刻就表了态，“我明天就去跟后勤处打招呼。”

“房子的事……可能有点麻烦。”王主席皱了皱眉，“那是傻柱的房子，他虽然被劳改了，但产权还在……”

“王主席，”秦淮茹打断了他，声音很轻，但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力量，“傻柱，十年。十年之后，他能不能回来，还是两说。那房子，就这么一直空着，不是浪费国家资源吗？”

“再说了，我不要产权。我只要，暂住权。等哪天，傻柱回来了，我立刻就搬出来。绝不占国家一分一厘的便宜。”

她这番话，把所有的后路，都给王主席想好了。

王主席看着她，沉默了很久。

最后，他点了点头。

“好。我……我去跟房管科，打个招呼。”

……

三天后。

秦淮茹，如愿以偿地，从又脏又累的车间，调到了清闲干净的后勤仓库，当了一名保管员。

又过了两天。

她带着棒梗和小当，在全院人震惊的目光中，堂而皇之地，搬进了中院，那三间曾经属于傻柱的，宽敞明亮的，大北房。

她做到了。

她用她自己的方式，在丈夫和婆婆都死后，不仅没有倒下，反而，过上了比以前，更好的日子。

她站在那三间屋子的门口，看着院子里那些对她指指点点的邻居，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

而她的目光，下意识地，扫向了后院，那个独立的小跨院。

她的笑容里，多了一丝复杂。

她知道，她今天能有这一切，根源，都在那个男人身上。

是他，除掉了贾东旭和贾张氏，这两个她身上最大的枷锁。

是他，给了她启发，让她明白，在这个世界上，眼泪和示弱，是没用的。只有手段，和利益，才是永恒的。

她现在，有了新的筹码。

她觉得，自己，或许已经有了，能和那个男人，平等对话的，资格。

而孙浩，则在自家院里，一边悠闲地喝着茶，一边听着苏晚晴，跟他说着院里发生的一切。

“她搬进傻柱的屋子了？”孙浩的眉毛，挑了一下。

“嗯。”苏晚晴点点头，语气里，带着一丝感慨，“这个秦淮茹，真不简单。”

“不简单？”孙浩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不屑。

“她这点手段，在我眼里，跟小孩子过家家，没什么区别。”

“她以为，她现在翅膀硬了，可以跟我平起平坐了。她太天真了。”

“她不知道，她所做的一切，都在我的算计之中。她以为她跳出了一个坑，实际上，是跳进了我为她挖的，另一个，更大的坑里。”

孙浩放下茶杯，看着窗外，那轮即将落下的夕阳。

“等着吧。好戏，还在后头呢。”

秦淮茹的这番操作，只是他整个计划中的，一个小小的插曲。

一场更大的，足以将整个四合院，都彻底清洗一遍的风暴，已经，在悄然酝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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