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被他选中

"高工资是白拿的？想喝西北风不成？"

她踩着高跟鞋逼近，香水味混着烟味扑面而来。

"不过嘛......"

眼珠突然一转，指尖勾起聆月的下巴。

"有人想当贞洁烈女也行  ——  从今天起，你的基本工资全扣，只拿模特提成！"

台下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李苗攥着袖口站起来，手指微微发抖。

"我们......  我们只要做正经模特。"

紧接着，十几个身影陆续站起，工牌在晨光中晃成一片  ——  算上聆月，正好十三人。

她望着那一张张还带着稚气的脸，忽然想起第一天培训时，她们都曾对着镜子练习走台步，眼里还闪着对未来的憧憬。

"好啊。"

徐三娘突然拍手，脸上绽开夸张的笑容。

"正好砚云阁下周有书画展，书画家们要选人体模特。"

她从文件夹抽出张宣纸，上面画着身着旗袍的女子侧身像。

"被选中的能去府上工作，不过嘛......"

指尖划过画像的腰肢。

"得保持一个姿势一整天，小姑娘们吃得了这苦吗？"

"我去。"

聆月毫不犹豫接过纸张。

李苗跟着点头，发梢还沾着昨晚卸妆时的冷霜。

"我也去！"

"还有我！"

徐三娘扫过她们坚定的神情，忽然咯咯笑起来，涂着蔻丹的手指在名单上画了个圈。

"十三朵清莲，有意思。到时候可别哭着求我给你们换场子啊。"

走出大厅时，李苗拉住聆月的衣袖，压低声音问。

"她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

聆月望着远处被朝阳染红的云霞，眉头微蹙。

"我也不清楚......"

她轻轻摇头。

"但总归是条正经出路，先去看看，静观其变吧。"

李苗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两人并肩走在回廊下，晨光将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

一周后。

晨光熹微时，十三位姑娘已梳妆完毕。

徐三娘难得亲自检查每个人的妆容，手指拂过聆月鬓角时，指甲不经意划过她的脸颊。

"今日都给我打起精神。"

徐三娘的红唇在晨曦中格外鲜艳。

"砚云阁可不是寻常地方。"

砚云阁坐落在锟城最幽静的西泠湖畔，三层飞檐斗拱的中式建筑，檐角悬着的青铜铃在风中叮当作响。

推开沉重的紫檀木门，扑面而来的是墨香与檀香交织的气息。

"天哪......"李苗轻声惊叹。

展厅四壁悬挂着名家真迹，玻璃展柜里陈列着前朝古砚。

三三两两的书画家或驻足品评，或低声交谈，俱是长衫布鞋的打扮，与醉月坊那些满身铜臭的商贾截然不同。

聆月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后厅的舞台铺着靛青地毯，十三把红木椅沿墙排列。

姑娘们换上各式旗袍，胸前别着绢花号码牌。

聆月是7号，李苗是8号。

"记住，"徐三娘摇着团扇，"保持一个姿势至少一刻钟，被选中的才有工钱。"

第一个上场的是3号姑娘。

她摆出执伞望月的姿势，绢扇半掩面庞。

台下立即有画师低声赞叹："好个'犹抱琵琶半遮面'！"

轮到聆月时，她选了最简单的倚栏姿势。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有道视线格外灼热。

"我要8号。"

一位鬓角斑白的画师率先举牌。

徐三娘笑吟吟地将李苗引过去。

"张大师专攻工笔人物，能选中你是福气。"

接着是2号、5号......

"7号。"

举牌的是欧阳琛。

这位以水墨荷花闻名的年轻画家，今日一袭月白长衫，温润如玉。

聆月刚要起身——

"7号我要了。"

低沉的嗓音从后排传来。

满座哗然。

欧阳琛转身看清来人，拱手行礼。

"原来是龙少帅。既然您看中了，自然......"

他欲言又止。

"只是不知少帅何时对人物画有了兴趣？"

龙瑞珩今日罕见地穿了件鸦青色西装，衬得肤色愈发冷白。

他漫不经心地转着拇指上的翡翠扳指。

"谁说我要作画？"

目光扫过聆月瞬间绷直的脊背，他唇角微勾。

"府上缺个插花的佣人。7号这双手，倒是很适合修剪我书房的那盆罗汉松。"

满座哗然。

"龙少帅果然眼光独到！"一位蓄着山羊胡的画师率先打破沉默，"连选佣人都这般讲究。"

"可不是，"旁边立即有人附和，"听说龙府的花匠都是专门从扬城请来的。"

细碎的议论声在厅内蔓延。

几位年轻画师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而年长些的则低头抿茶，假装没看见欧阳琛僵在空中的手。

聆月指尖发凉，死死攥住旗袍下摆。

她不明白为何会在这里遇见龙瑞珩，更不明白他为何要这般羞辱自己。

徐三娘脸上堆着谄媚的笑，涂着丹蔻的手却像铁钳般扣住聆月的手腕。

"还不快谢过龙少帅？"

她压低的声音里带着威胁。

"能被龙少帅看中，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聆月被推得踉跄一步，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眼看就要撞上龙瑞珩坚实的胸膛。

在即将相触的瞬间，男人却不动声色地侧身，让她险险擦肩而过。

那股熟悉的龙涎香再次萦绕鼻尖，与温泉池畔的记忆重叠在一起。

她仓皇抬头，恰好撞进龙瑞珩深邃的眼眸中。

男人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眼底闪烁着危险而迷人的光芒，仿佛一只优雅的猎豹，正饶有兴味地打量着误入领地的猎物。

"请吧，聆小姐。"

龙瑞珩微微欠身，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语气却不容拒绝。

还没等聆月反应过来，徐三娘已经半强迫地将她塞进了那辆漆黑的轿车。

车厢内真皮座椅的凉意透过旗袍传来，她手忙脚乱地想要坐稳，却不期然对上了紧随其后上车的龙瑞珩的目光。

男人从容地在她身旁落座，修长的手指轻轻掸了掸西装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随着车门"咔嗒"一声关上，密闭的空间里顿时充满了压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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