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别怕，我在
他红着眼将两人战马缰绳系在一起，冲向悬崖时漫天黄沙骤停，仿佛时间都为之凝固。
后来边关传说，大漠深处有座沙丘会在月圆之夜泛出银光，隐约可见双人并骑的身影掠过天际。
第三世。
身为道门天才的他，在炼丹时炸毁了半座观，只为重现当年月宫里的桂花香。
来送药材的医女见状笑弯了腰，那笑声让他捏碎了手中玉简。
此后两年，他炼的每炉丹都藏着龙族精血，她却只当是治病的药丸。
二十五岁前夕，丹房突然霞光万丈，她惊惶间打翻琉璃盏。
他趁机将两人发丝投入丹炉，在冲天火光中紧紧抱住她："别怕，我陪你一起走。"
后来山中樵夫说，那夜看见两道流星纠缠着坠入东海。
第四世。
他是权倾朝野的太医，在隔着床帘诊脉时发现郡主腕间有月牙胎记。
他喂她尝遍仙草灵药，却只在二十五岁前夕听她呢喃："梦见有个玄衣人老对我哭......"
雪夜子时，他将两人长发系在梅树上，喂她饮下鸩酒时自己喉头也涌上腥甜。
后来那株梅树开出双色花，每片花瓣都带着血丝般的纹路。
宫人传说，若在月下细听，能听见花瓣里传出低低的"对不起"。
......
数百年光阴如流水逝去，龙瑞珩猛地从梦中惊醒，额间冷汗涔涔，枕畔湿凉一片。
这是他们的第十世。
他本该带着前九世的记忆转世，可六岁那年从老槐树上摔下，磕坏了脑袋，竟将过往尽数遗忘。
直到今天这场大梦，才如雷霆劈开混沌，让他骤然忆起一切——
他是敖珩，是天界龙族太子，而她……是月宫仙子常月，是他九世轮回都未能唤醒的执念。
可天意终究怜惜。他忘却前尘，却仍在茫茫人海中阴差阳错地寻到了她。
聆月。
他侧首望去，她正安然睡在身侧，呼吸清浅，阳光透过纱帐在她锁骨处投下一片莹白。
那里有一枚小小的月牙形红痣，像是天界留给她的最后印记。
龙瑞珩指尖轻颤，忍不住俯身，在那枚朱砂痣上落下一个颤抖的吻。
这一世，他想要换一种方式守护。
若她终究无法觉醒，他便陪她做一对平凡夫妻，看尽人间烟火，白头到老。
哪怕她永远记不起他是谁，哪怕这一世过后，她的魂魄将彻底消散于天地……
他也认了。
窗外，日影渐高，蝉鸣声声。
龙瑞珩将聆月轻轻拢入怀中，像是拥着失而复得的至宝。
......
“啊！”
聆月惊叫一声，猛地从床上坐起，胸口剧烈起伏，冷汗浸湿了鬓发。
龙瑞珩立刻撑起身，手掌抚上她的后背：“做噩梦了？”
他声音低沉，带着刚醒的沙哑，“别怕，我在。”
聆月却如遭烫灼般猛地推开他的手，声音发颤且带着抗拒：“你离我远些！”
龙瑞珩手僵在半空，眉峰微蹙，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怎么了？”
“龙瑞珩，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血海深仇？”
聆月攥着锦被的手指泛白，眼底满是惊魂未定的恐惧。
“不然为何我两度梦到你害我性命？”
龙瑞珩心中一动，难不成她已然觉醒，记起了过往？
他强压着内心的狂喜，声音微颤：“你梦到了什么？”
“前次与你说过，你抱着我自摩天大楼跃下。此次更甚…… ”
聆月声音带着哭腔。
“你扮成太监接近我，在我生辰那天用发簪刺穿我的心脏！那种痛......太真实了......”
龙瑞珩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了几分，原来她只是梦到了两世，并非全然记起。
他心中掠过一丝失落，却也很快平复 ——
毕竟，过往九世，她从未有过丝毫记忆，如今能忆起两世，已是极大的进步。
或许，这一世她真能觉醒。
“那是我们的第五世。”龙瑞珩轻声道。
他伸手抚上她锁骨处的月牙形红痣，"阿月，那不是梦，是你的记忆在苏醒。"
“什么意思？” 聆月愣住，哭声骤停，只剩急促的喘息。
龙瑞珩起身至窗边，推开半扇窗，阳光顺着窗缝涌进来，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暖融融的金辉。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如古钟：
“你我皆不是凡人。我们因相爱触犯天条，被贬入凡间历劫......”
他将天界往事娓娓道来，说到敖烈告密时，他眼中金芒闪烁；提及雷刑加身时，他颈侧浮现出龙鳞纹路。
"哈哈哈......"聆月突然笑出声，"龙瑞珩，你这故事编得比电影还精彩。"
她戳了戳男人的脸颊，"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个导演？"
她并非不信前世，那些梦境太过真实，胸口仿佛仍残留着金簪穿刺的灼痛。
可要说他们是天上神仙……
她望着眼前这个会赖床、会吃醋、会在夜里偷偷挠她脚心的男人，实难将他与 “龙族太子” 的身份联系起来。
在她看来，神仙只该存在于戏文话本中，踏祥云，不食人间烟火。
“阿月，我说的皆是实情。十世了......”
龙瑞珩转身，晨光勾勒出他清晰的轮廓，照亮他眼底的恳切。
“你没了记忆，不记得自己是谁，也想不起来自何处，归于何地。”
“可我却从未缺席你的每一世。”
“看你于乱世颠沛，于战火流离，于深宅磋磨…… 可知我有多痛？”
“觉醒回归如此不易，我不愿你再来。”
“这一次，我定要陪你到老，看遍人间烟火。”
聆月听完，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你不去演电影真是可惜，这台词比戏文里的还要动人。”
龙瑞珩急了，猛地起身：“更衣，穿厚实些。”
“你要做什么？” 聆月挑眉，却还是听话地掀开被子。
她隐约觉得，他并非玩笑。
龙瑞珩取来一件厚缎夹袄，又递过一条狐毛披风：“披上，高处不胜寒。”
聆月穿戴整齐时，还在琢磨他的用意，后腰突然一紧，整个人被他扛到肩上。
“喂！你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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