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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接


手机屏幕上,苏蔓和欧亮在京都某个奢华度假村泳池边的合影,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我的眼底。照片里,欧亮穿着休闲的沙滩裤,结实的手臂随意地搭在躺椅扶手上,苏蔓则穿着性感的比基尼,身体微微倾向他,笑得明媚张扬,一只手甚至看似无意地搭在他的小腿上。背景是京都著名的岚山竹林,时间水印清晰显示着:三个月前。

三个月前…  那时,我和欧亮甚至还不认识。

那句附言更是诛心:“你以为你是第一个被他带去音乐厅的女孩吗?”

嗡——

手机再次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欧亮的名字。那熟悉的两个字,此刻却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我几乎握不住手机。音乐厅里他单膝跪地的真挚眼神,戒指冰凉的触感,他低沉说“这是我的承诺”的声音,与眼前这张照片、苏蔓晚宴上轻蔑的“口味变了”交织碰撞,在我脑子里炸开一片混乱的轰鸣。

接?质问他这张照片是怎么回事?质问他苏蔓的话是不是真的?质问他京都那个我从未踏足的世界里,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过去”?

可我的喉咙像被什么堵死了,发不出任何声音。指尖悬在接听键上方,微微颤抖,却迟迟按不下去。我怕。怕听到他云淡风轻的解释,怕那解释无法说服我翻腾的醋意和疑虑,更怕…  怕听到我不想听的答案。苏蔓的出现,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打开了我对欧亮庞大未知世界的不安之门。

电话执着地震动着,一下,又一下,在寂静的宿舍里格外刺耳。璐璐和岚岚担忧地看着我苍白的脸色和僵硬的姿势,不敢出声。最终,铃声停了。屏幕暗了下去,像一声沉重的叹息。

我像被抽干了力气,瘫坐在椅子上,手机从掌心滑落,“啪嗒”一声掉在桌上。那张刺眼的照片还停留在屏幕上。

“小雪…”  岚岚小心翼翼地靠近,瞥了一眼手机屏幕,倒抽一口凉气,“这…  这女人太恶毒了!肯定是她发的!晚宴上吃了瘪,就玩阴的!”

“欧先生他…  是不是该解释一下?”  璐璐皱着眉,语气充满忧虑。她们都看到了晚宴上苏蔓的咄咄逼人。

解释?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解释什么?解释他和苏蔓三个月前为什么会在京都度假村穿着泳装举止亲密?解释苏蔓那句“口味变了”背后的潜台词?解释那些京都圈子里关于他们的“风声”?

戒指上的蓝宝石在宿舍台灯下幽幽地闪着光,像一只冰冷的眼睛注视着我。他郑重其事地宣告“这是我的女朋友”,却在京都的交际圈里,留下与苏蔓这样暧昧不清的印记。他给我承诺的戒指,带我去华城的音乐厅,可苏蔓的潜台词是:音乐厅的把戏,他或许对别人也用过?

强烈的委屈和酸楚瞬间淹没了心脏,压得我喘不过气。晚宴上苏蔓审视的目光、宾客们探究的私语、那句“华大的妹妹”的轻蔑,连同这张照片,汇成一股巨大的洪流,冲击着我刚刚建立起来的、关于这段关系的信心。醋意不再是晚宴上那一刻的爆发,而是变成了一种持续烧灼的钝痛,混杂着被欺骗感、被轻视感,以及面对那个遥不可及的京都世界深深的无力感。

“他…  他刚才打电话来了。”  我的声音干涩沙哑,“我没接。”

宿舍里一片死寂。岚璐二人面面相觑,都明白此刻任何安慰都显得苍白。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屏幕又亮了。不是电话,是一条新的短信,发件人赫然是欧亮。

短信内容极其简短,却带着他一贯不容置疑的强势和一丝罕见的紧绷:

“”开门。我在楼下。”

“什么?!”我吓了一跳。

我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冲到窗边,手指有些哆嗦地掀开窗帘一角。宿舍楼昏黄的路灯下,那辆深蓝色的轿车静静停在那里。车旁,欧亮颀长的身影倚着车门,指间夹着一点猩红的烟火,在夜色中明明灭灭。他微微仰着头,目光穿透黑暗,精准地锁定了我所在的窗口。

隔着几层楼的距离和冰冷的玻璃,我仿佛都能感受到他视线里的沉郁和不容拒绝的压迫感。他没走!在被我挂断电话后,他竟然直接驱车返回,等在了这里!他知道了?知道我看到照片了?还是仅仅因为我没有接电话?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跳出来。晚宴上苏蔓带来的醋意和此刻面对欧亮突然出现的慌乱交织在一起,让我手足无措。

“他…他来了?”  璐璐也凑到窗边,惊呼出声,“天啊,这速度…”

“小雪,你…你要下去吗?”  岚岚担忧地看着我。

下去?面对他?质问那张照片?质问他与苏蔓的关系?我能承受可能听到的任何答案吗?可如果不去…  以欧亮的性格,他会不会直接上来?他那京都首富的身份和强大的气场,让宿管阿姨的阻拦形同虚设。

窗下,欧亮似乎等得有些不耐。他直起身,掐灭了烟蒂,拿出手机,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按动。

下一秒,我的手机再次震动,屏幕上跳出他发来的第二条信息,只有三个字,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力度:

“立刻。马上。”

那命令般的口吻像一道无形的鞭子,抽在我的神经上。醋意、委屈、不安、还有一丝被他此刻举动搅动的心悸…  所有情绪翻江倒海。我深吸一口气,看着镜中自己苍白的脸和身上还没来得及换下的香槟色礼服,最终,咬了咬牙,抓起一件外套披上。

“我去见他。”  我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无论是京都的苏蔓,还是这张暧昧的照片,亦或是欧亮那庞大复杂到我无法想象的世界…  该面对的,终究要面对。醋意之下,我需要一个答案,哪怕那个答案,可能会将我此刻的甜蜜撕得粉碎。

我转身,在岚岚和璐璐充满担忧的目光中,推开了宿舍门,走向楼下那片被欧亮的强大存在感笼罩的夜色。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炭火上,那枚蓝宝石戒指,在指间沉甸甸地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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