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恨交织，无限宠溺
医院高级病房里，弥漫着消毒水与血腥气混合的冰冷味道，却被一种近乎窒息的、浓烈到化不开的情感洪流强行冲淡。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是欧亮微弱生命唯一的证明。
安雪（小雪）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雕像，蜷缩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她身上还穿着那件被欧亮鲜血浸透、如今已经干涸发硬的高级西装套裙，昂贵的面料上大片大片暗红的血渍触目惊心。她双手紧紧抓着欧亮那只没有打点滴的手，仿佛那是连接他生命线的唯一缆绳。她的脸颊紧贴着他冰凉的手背，泪水早已流干，只剩下红肿的眼眶和一片死寂的绝望。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医生的话在她耳边嗡嗡作响：“失血过多…深度昏迷…多处骨折和内脏损伤…那把砍在肩上的刀差点伤到颈动脉…能不能醒，看天意和意志力…”
天意？意志力？
她宁愿用自己的一切去换他的醒来！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安雪的祈祷和执念终于撼动了死神，也许是欧亮那刻入骨髓的、对小雪的牵挂拽住了他下坠的灵魂。她紧贴着他手背的脸颊，感受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颤动！
安雪猛地抬起头，心脏瞬间被提到了嗓子眼！她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死死盯着欧亮的脸。
他的睫毛，极其缓慢地、艰难地颤动了几下。苍白的嘴唇微微翕动，发出一个破碎到几乎听不见的气音：“…小…雪…”
“欧亮！欧亮！我在这里！我在！你醒了！你看着我！看看我！”安雪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狂喜和颤抖，她扑到床边，双手捧住他冰凉的脸颊，泪水再次汹涌而出，这次是失而复得的狂喜之泪。
欧亮沉重的眼皮终于掀开了一条缝隙。视线模糊、涣散，适应着刺眼的光线。好一会儿，那失焦的目光才艰难地、一点点地凝聚在安雪那张布满泪痕、写满了恐惧与狂喜的脸上。
他看到了。他的小雪。她还活着，完好无损地在他眼前。那一刻，欧亮眼中爆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光芒，超越了身体的剧痛，那是灵魂深处最深的慰藉和满足。
“…你…没…事…”他艰难地吐出三个字，每一个音节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带来撕心裂肺的痛楚，但他却仿佛毫无所觉，只是贪婪地看着她，确认着她的安全。
“我没事！我没事！欧亮，我好好的！是你…是你救了我…”安雪泣不成声，紧紧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感受着他微弱的生命力，“对不起…对不起…欧亮…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恨你…不该说那些话…不该离开…”
欧亮的手指极其微弱地动了一下，似乎想擦去她的眼泪，却徒劳无力。他看着她，眼神深邃得像要将她吸进去，里面翻涌着四年积压的思念、刻骨的悔恨、劫后余生的狂喜，还有…一种近乎卑微的、深入骨髓的宠溺。
“傻…瓜…”他的声音依旧嘶哑微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柔力量，“…不…是你…的错…”他艰难地喘息着，每说一个字都像用尽了力气，却固执地要说下去，“…是…我…我欠…安静…也…欠…你…”
“不！你不欠！欧亮，你不欠任何人！”安雪用力摇头，泪水飞溅，“是我…是我被恨冲昏了头…是我看不见你的心…是我…是我差点害死你…”仓库里那血淋淋的一幕再次浮现，让她痛不欲生。
欧亮看着她痛苦自责的样子，心像被狠狠揪住。他用尽力气，反手（尽管虚弱无比）轻轻握住了安雪的手。这个微小的动作，却让安雪浑身一震。
“…小雪…”他看着她，目光灼灼，仿佛要将她灵魂都点燃，“…听…我说…”
安雪屏住呼吸，凑近他，生怕错过一个字。
“…四年前…在机场…我说…我爱你…是真的…”他断断续续，每一个字都带着血与泪的重量，“…不是因为…眼睛…不是因为…安静…”
他喘息着，积蓄着力量，眼神却越来越亮，越来越专注，仿佛要将毕生的情感都倾注在这一刻：
“…我爱的…是你…生气时…撅起的嘴…是你…画画时…专注的样子…是你…明明害怕…却…强装坚强的眼神…是你…说爱我时…眼里…只映着…我的样子…” 回忆的画面在他眼中闪过，带着甜蜜的痛楚。
“…是我…太蠢…太怕…分不清…愧疚…和爱…也…不敢承认…安静…真的…走了…我…抓着…她的影子…伤害了…你…”
他眼中充满了深沉的、几乎要将人溺毙的愧疚和痛楚：
“…这四年…我…生不如死…不是因为你…打伤我…是因为…我…永远…失去了…你…小雪…没有你…活着…就是…地狱…”
安雪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他苍白的手背上。她终于明白了，明白了他机场的告白并非虚情假意，明白了他四年的颓废是源于失去她的绝望，明白了他此刻眼中那不顾一切的爱意有多么真实和沉重！
“…仓库里…看着…他们…抓着你…”欧亮的声音陡然带上了一丝狠厉和决绝，那是属于曾经京都商界枭雄的底色，“…我就知道…我…可以死…但…谁…都不能…再伤你…一根…头发！”他眼中迸发出一种近乎疯狂的守护欲，即使此刻虚弱不堪，那眼神依旧让安雪心悸又心碎。
“…小雪…”他再次呼唤她的名字，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无限宠溺的祈求，“…别…再…离开我…了…好不好？”他的手指，用尽最后的力气，极其轻微地勾了勾她的掌心，像一个害怕被抛弃的孩子。
“恨我也好…打我…骂我…都行…”他看着她，眼神里是化不开的浓情和一种病态的纵容，“…就是…别…再…从我眼前…消失…没有你…我…真的…会死…”
“欧亮…”安雪再也忍不住，俯下身，小心翼翼地避开他身上的伤口，将脸轻轻贴在他缠满绷带的胸膛上，感受着他微弱却真实的心跳。滚烫的泪水浸湿了纱布。
“我不走…我再也不走了…”她哽咽着，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和温柔，“欧亮，你这个混蛋…你这个疯子…你怎么能…怎么能用命去换我…你知不知道…看到你倒下去…我的心也跟着死了…”
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那双曾盛满恨意、如今却只剩下无尽痛楚和爱意的眼睛，直直地望进他深邃的眼底：
“我也爱你…欧亮…不是因为你救了我…不是愧疚…是从前…在图书馆‘偶遇’你时的心跳…是看到你对我笑时的雀跃…是为你吃醋时的酸涩…那些感觉…都是真的…是属于我小雪的…不是姐姐的…”
她捧着他的脸，指尖颤抖着抚过他苍白的唇，声音带着一种历经劫难后的通透和深情：
“我恨过你…恨到想毁掉一切…但现在…我更恨我自己…恨我为什么那么晚才看清…看清你藏在偏执和愧疚下的…那颗…只为我跳动的心…”
她低下头，一个极其轻柔、带着无限怜惜和悔恨的吻，珍重地落在欧亮冰冷的唇上。那吻，像一剂温暖的良药，瞬间注入了欧亮濒临枯竭的身体和灵魂。
“…傻瓜…”欧亮闭上眼，感受着唇上那久违的、失而复得的温软，一滴滚烫的泪终于从他紧闭的眼角滑落，混入安雪的泪水里。他艰难地抬起没受伤的右手，用尽全身力气，极其缓慢却无比坚定地，将安雪颤抖的身体，紧紧地、紧紧地拥入怀中。
动作牵动了全身的伤口，剧痛让他闷哼一声，额角渗出冷汗，但他却抱得更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再不分离。
“…疼…也…值…”他在她耳边，用气音低喃，带着一种满足的叹息和无边的宠溺，“…我的…小雪…回来了…”
安雪伏在他怀里，感受着他微弱却固执的心跳和拥抱的力度，听着他那句“我的小雪”，心中所有的壁垒轰然倒塌。她不再是被隐藏的月亮，也不再是渴望成为的太阳。在他怀里，在他不顾生死的守护和无限宠溺的告白里，她只是他独一无二的“小雪”。
爱恨交织的烈火焚尽了过往的阴霾与误解，在灰烬中涅槃重生的，是两颗伤痕累累却终于毫无保留、紧紧相拥的灵魂。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依旧规律，但病房里的空气，已不再是冰冷的绝望，而是被一种劫后余生、深入骨髓的爱意和无限宠溺所填满，浓烈得让人窒息，却又甘之如饴。
窗外，伦敦的晨光，终于穿透了厚重的云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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