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章 女仆说我快死了，我才不信她会丢下我

林寒川的指甲在泥地里抠出半寸深的沟壑。

他能听见自己太阳穴里血管跳动的声音，一下，两下，像有人举着生锈的铁锤往脑壳里砸。

浓烟还在往肺里钻，可更烫的是后颈——系统提示的红光在视网膜上烧出残影，那些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正顺着神经往脑子里灌：白大褂男人的橡胶手套沾着药水，母亲手腕上的针孔渗着黑血，她够向床头血玉镯的手指在发抖，唇形分明是"快走"。

"苏晚晴！"他突然撑着墙半跪起来，喉咙里滚出的声音像砂纸磨过铁板。

刚才在管道里看到的画面在眼前闪回：苏晚晴发梢着火的样子，她扑向灭火器时被房梁擦过的肩膀，还有那道突然出现的火焰鬼影子。

可回应他的只有排烟管里传来的轻咳。

林寒川的手指在泥地上抓出血来。

他想爬回去，可两条腿软得像被抽了筋——系统反噬的后劲终于涌上来，胃里翻涌着酸水，眼前的警灯都成了重影。

他摸出录音笔，金属外壳还带着火场的余温，塞进刚从管道口爬出来的那只手的掌心。

"发...陈警官..."他抬头，看见苏晚晴被烟熏黑的脸，睫毛上还沾着火星，"别让张婶跑了..."

话音未落，眼前的人影就开始模糊。

林寒川最后听见的是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一下，两下，然后彻底陷入黑暗。

苏晚晴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盯着怀里人事不省的林寒川，喉结动了动，骂人的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她扯下脖子上的方巾蘸了巷口消防栓的水，敷在他发烫的额头上——触手的温度让她指尖一颤，这热度比火场里的余烬还灼人。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陈警官的未接来电。

苏晚晴单手点开录音笔，把那段混杂着哭嚎与火声的证据发进警队群，又定位了凶宅坐标。

她低头盯着林寒川泛白的嘴唇，突然用沾着泥的手背抹了把脸，声音里带着点发颤的狠劲："你要是敢死，我就把你那破镯子砸了喂狗。"

话是这么说，她拆自己衬衫下摆时动作轻得像在碰易碎品。

林寒川手臂上的烧伤还在渗血，她扯下的布角擦过伤口时，他无意识地皱了皱眉。

苏晚晴的手指顿了顿，最后还是咬着牙把布条系紧——比起疼，她更怕他醒不过来。

消防车的鸣笛划破夜空时，苏晚晴刚把林寒川的头垫高。

她抬头看见几个穿橙色制服的消防员冲进火场，水龙带甩在地上发出闷响。

张婶被拖出来时像只疯了的母豹，左脸的皮肤翻卷着，露出下面暗红的血肉，她一边挣扎一边嘶吼："名单在我床底！

你们找不到！

周会计早转移账户了！"

苏晚晴把林寒川轻轻放在墙根，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泥。

她走到张婶面前蹲下，火场的余温还裹着焦糊味扑在脸上。

张婶的嘶吼突然卡住——苏晚晴的手机屏幕亮着，照片里是张婶家书桌抽屉的夹层，一张银行回执单上的签名栏，"张桂芳"三个字被红笔圈得刺眼。

"不是'他们'转移，是你亲自签的字。"苏晚晴歪了歪头，嘴角扯出点冷意，"周会计给你的封口费，够不够治你这张脸？"

张婶的瞳孔剧烈收缩。

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血沫子溅在苏晚晴的鞋尖上。

消防员趁机把她塞进救护车，车门关上的瞬间，她的嘶吼穿透玻璃："我不是杀人犯！

是他们逼我的！

是那鬼...那鬼..."

苏晚晴没再看她。

她转身回到林寒川身边，蹲下来用指尖试他的鼻息——还有气，只是呼吸轻得像片羽毛。

夜风卷着灰烬掠过巷口，她听见远处救护车的鸣笛由远及近，又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一切杂音。

林寒川在昏迷中皱了皱眉。

他仿佛听见有人在哭，声音混着电流杂音，时远时近。

那声音里有恐惧，有不甘，还有种他熟悉的、像是被按进深渊前的最后一声挣扎。

"我不是杀人犯..."

模糊的呢喃钻进耳朵时，林寒川的手指动了动。

消毒水的气味最先钻进鼻腔。

林寒川睫毛颤了颤，喉间像卡着块烧红的炭，每吸一口气都扯得肺叶生疼。

他想抬手揉眼睛，却发现手腕被温凉的掌心扣住——那力道不算重，却像铁箍似的，任他怎么挣都挣不脱。

"醒了？"苏晚晴的声音带着点哑，像被砂纸磨过。

林寒川勉强撑开眼皮，就看见她俯在床头，眼下乌青深得像被打了一拳，发梢还沾着没洗干净的黑灰。

窗外警灯还在转，红光透过纱帘，在她脸上割出一道又一道血痕。

"张...婶..."他刚开口，喉咙就像裂开了道缝，疼得倒抽冷气。

走廊突然传来撞门声。"我不是杀人犯！

是他们逼我的！

那鬼是他们造的！"张婶的哭嚎穿透门板，带着金属刮擦般的尖锐。

林寒川瞳孔骤缩，本能地就要去抓床头柜上的外套——那里搭着张婶被消防员扯下来的脏衣角，是他惯常验证系统提示的"老办法"。

苏晚晴的手突然加重力道。

她整个人压上来，膝盖抵着他腰侧，另一只手死死攥住他手腕："你现在碰谁都可能疯掉！"她的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皮肤里，"系统反噬时你烧到41度，医生说再晚半小时......"话没说完就哽住，低头时发顶蹭过他手背，潮湿地像沾了水。

林寒川这才后知后觉注意到胳膊上的针管，输液管里的药水正一滴一滴往血管里钻。

他张了张嘴，想说"我没事"，却被苏晚晴突然甩在床尾的牛皮纸袋砸中胸口。

泛黄的纸页哗啦啦散了一地。

林寒川低头，看见最上面那张名单上的名字——"王小雨，7岁，红绳003"；"李阳，5岁，红绳007"......三十多个名字，每个后面都盖着猩红的"已处理"印章。

他手指发颤，顺着名单往下翻，在最后一页右下角，"林秀兰"三个字像钉子似的扎进视网膜——旁边的印章是"已清除"。

"妈......"他喉咙里滚出破碎的音节，血玉镯突然在腕间发烫。

那些熟悉的红光顺着皮肤爬上来，在视野里凝成模糊的字迹："清除≠死亡。"

林寒川猛地坐起来，输液管被扯得直晃。

他抓住苏晚晴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她肉里："你看！

系统说清除不是死亡！

我妈可能还活着！"他眼睛亮得吓人，像黑夜里突然炸开的烟花，"我要查红绳编号，要查清除记录，要......"

"够了！"苏晚晴突然反手扣住他后颈，用力把他按回枕头。

她眼眶通红，声音却冷得像冰碴："你现在连坐都坐不稳，查什么？"她抓起散落在地的名单，啪地合上："医生说你脑内神经水肿，再受刺激可能永久性损伤。"

林寒川还要挣扎，却在触到她手背时顿住——那双手背全是细密的小伤口，是拆衬衫下摆给他包扎时被碎布划的。

他喉结动了动，突然抓住她手腕，把脸埋进她掌心："晚晴，我害怕。"

苏晚晴的手指猛地一颤。

她低头看他发顶，看他眼尾泛红的模样，突然想起七小时前火场里的他——半跪在泥地里，指甲缝全是血，却还在往她手里塞录音笔。

她吸了吸鼻子，用没受伤的手背抹了把脸："怕什么？

有我在。"

走廊传来脚步声。

陈警官穿着警服走进来，警徽在灯光下闪着冷光。

他看了眼床上的林寒川，又看了眼苏晚晴，最后把目光落在地上的名单上："张桂芳已经招了，周会计的账户流水我们正在查。"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林寒川腕间的血玉镯，"你最好......"

"陈警官。"苏晚晴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个塑料密封袋，里面是几片撕碎的名片残片，"上次你塞给寒川的东西，我拼好了。"

陈警官瞳孔微缩。

他接过袋子，就看见残片拼出"周会计"三个墨迹斑驳的字——正是三天前他在巷口塞给林寒川的匿名举报信碎片。

他喉结动了动，想说什么，却被走廊传来的救护车鸣笛打断。

"人我带走了。"陈警官把密封袋收进警服内袋，临走前又看了林寒川一眼，"好好休息。"

病房门关上的瞬间，林寒川突然抓住苏晚晴的手："窗外有人。"

苏晚晴猛地转头。

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对面废墟上——那里堆着烧得焦黑的房梁，半截染血的布娃娃躺在瓦砾堆里。

有个穿黑风衣的人影弯下腰，指尖刚碰到布娃娃，就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

他抬头时，月光恰好掠过他面部——那里蒙着张银色面具，眼洞处泛着冷光。

"银面人......"林寒川咬牙想坐起来，却被苏晚晴按回床上。

她抓起床头的保温杯，倒了杯温水递给他："别看了，医生说你需要静养。"

林寒川没接水。

他盯着窗外逐渐消失的黑影，血玉镯在腕间跳得更厉害了。

那些红光字迹慢慢清晰，这次他看清了："红绳计划，母体存活。"

"晚晴。"他突然握住她的手，"等我能出院......"

"等你能站稳了再说。"苏晚晴打断他，把温水杯硬塞进他手里，"现在先把水喝了。"她转身去拉窗帘，背对着他时，嘴角却悄悄翘了起来——他能说这种话，说明脑子总算开始转了。

夜更深了。

林寒川靠在枕头上，听着苏晚晴在窗边打电话联系护工的声音，突然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

他抬手按住额头，却在指缝间看见血玉镯泛着幽光——那些红光字迹像活了似的，在他视网膜上游移，最后凝成一句话："母体在，真相在。"

他闭上眼睛，听见苏晚晴挂断电话的声音，听见她搬椅子坐在床边的动静，听见自己心跳声逐渐平缓。

黑暗里，他勾了勾嘴角——这次，他不会再让任何人从他手里抢走真相了。


　　(https://www.24kkxs.cc/book/4239/4239430/50492488.html)


1秒记住24K小说网：www.24kkxs.cc。手机版阅读网址：m.24kk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