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事情闹大
她任由窗外微风拂过脸颊。
略微阖着的双目下，隐约泛着乌青疲态。
当天晚上，七点四十。
文章挂出来了。
不是官方平台，是一个地方民间公众号，更新不频，粉丝却不少。文一出，半小时转了六百多条。评论区炸开了，内容压着火，但意思都明白。
“某些人是不是以权谋私？” “说是协查，结果带货都不按程序，谁给的胆？” “证据都挂出来了，还能装看不见？”
顾长海把手机递给姬海棠，问她要不要截图存底。她没看屏幕，只点了下头，“你给我存在本地，别留在线上。”
“你真想一口气干到底？”
“他们先动的。”她靠着椅背，目光往窗外，“我一直都在让，结果他们当我好欺负。”
顾长海不说话了。
八点刚过，林科长打来电话。语气比白天硬，开口就说：“你这个处理方式不合适。”
“我只是把材料交给媒体。”姬海棠语气平平，“我也没点名。”
“你没点名，但所有人都知道说的是哪一摊事。”
“那说明事情确实出圈了。”
电话那头沉了两秒，又换了口气：“我理解你情绪，但有些事在走流程，媒体一插进来，很难收场。”
“你们不是说结果不会快吗？现在快了，我应该高兴。”
“你这不是在协作，是在逼我们。”
姬海棠没接话，只是等他说完。
林科长最后沉了一下声：“上面可能会派人来谈，提前告诉你一声。”
“我等。”
她挂了电话，靠在沙发上没动。窗外开始飘小雨，街上光影粘在水汽里，稀薄一层。
“他们要谈，你见吗？”顾长海低声问。
“见。看看他们能谈出什么。”
“你不怕是拖延？”
“他们急着谈，说明慌了。”
她起身走到窗边，玻璃冷，指尖蹭了一下雾气，画出一道痕。
“长海，明天你不要跟我出面。”
“为什么？”
“我要见那拨人，可能不会好看。”
顾长海没立刻回答，只说：“我会在外头等你。”
第二天上午十点，三个人来店里。穿的都不像执法的，也没带文件，一开口便是客套。
“姬小姐，您好，昨晚那篇文章我们看到了，影响挺大。领导希望别扩大事态，特让我们来了解一下情况。”
姬海棠站在柜台后面，没让座，也没递水，只是点头，“你们哪边的？”
“我们是协调组临时派的，不方便细说。”为首那人笑得稳，“主要还是来传个话，事情也许有误会，希望您能理解。”
“误会？”她笑了一声，声音不高，“货是谁带走的？收据谁开的？视频谁在里头？你们说误会，是让我装傻？”
三人对视了一眼，神色尴尬，但也没恼，只继续笑着。
“我们不是要压事，是希望两边都退一步，您那边能不能先把稿子撤了？或者做个澄清，表个态也行，意思到了，上面好收手。”
“我可以配合，但前提是你们把责任人交出来。”她盯着那为首的男人，“你们要谈，就得拿出东西来。光靠嘴，没用。”
那人顿了一下，脸上的笑淡了几分，“这个层面，不是我们能决定的。我们只能传达。”
“那就请回。”她语气没变，“没带诚意来，就不耽误你们时间。”
那几人起身，脸色不太好看，其中一个往门口走的时候，小声嘀咕：“现在这些商人，一点眼色都没有。”
姬海棠听见了，没接话。
他们走后，店里静了好一会儿。店长从后头探头出来，“这几个人，什么来头？”
“打圆场的。”
“你不怕真把事闹大？”
“已经闹大了。”
她走到门口，转了一下锁，把“暂停营业”的牌子翻出来挂上。
“别开了，今天不卖。”
“要歇业？”店长有些紧张。
“不是歇，是换打法。”姬海棠声音淡，“对方要我们收声，我们就给他们个安静的场子。”
门关上，她坐回桌边，打开电脑，把昨晚整理的名单再次确认。那些收货人的脸、声音、签字、说过的话，一条一条都在，谁也不掉。
她敲开一个文件夹，把标题改了几个字，存进U盘，关机。
“下午之前，我要知道，林科长有没有动。”
下午三点过，电话响了两次才接通。是林科长，声音不如前几天利落，透着点疲。
“姬小姐，我们这边情况有了些进展。”
“谁给的回复？”
“上面转下来的意思，是希望能尽快平息影响。我们内部已经开会核查，先让其中两位暂停工作。”
“名字。”
“这个暂时不方便公开，但我可以让你来见面了解。”
她没立刻回应，手指轻敲着桌面，过了几秒才说：“我晚上过去。”
林科长松了口气，声音低了些，“你放心，我们现在是要解决问题。”
挂了电话，她起身把电脑装进包，转身对顾长海说：“我去一趟分局。”
“要不要我一起？”
“不用。你帮我把今晚那批货再调一遍，我回来就签单。”
“他们要真松口了，你下一步是？”
“看他们给多少。”
“你会接受私下和解？”
“只要能给足对价，为什么不？”
她说完就走，脚步平稳，没一点慌。
车开得慢，路上有点堵。她没按导航走，而是绕了条小路，兜了一圈才进分局后门。
林科长早就站在门口，见她下来，马上迎上来，语气不敢高，“姬小姐，这边请。”
走廊尽头的小会议室灯光昏黄，里面坐了两个男人，一个中年，一个年轻，脸她都认得，是那天来店里翻货的人。
“认识吧？”林科长笑得尴尬，“我们已经先内部处理了，他们会在这里把情况写清楚。”
姬海棠没坐，只靠着墙看着那两人。
“说。”
中年人咽了口唾沫，“我们是受人指使，原本以为就是个普通执法……”
“谁指的？”
他没吭声，年轻人反倒先开口：“是冯子彦。他打过招呼，说这家店影响了他们家一批货，要我们过去压一下。”
林科长脸色一下拉下来了，“你怎么现在才说？”
“那天他让我们直接办完就走，说有后台，我们也不敢多问。”
姬海棠看着他们，不动声色，“这些我都录了。你们想保谁，是你们的事，我要的是结果。”
她说完就转身，“我今天不拿赔偿，也不签协议。你们自己上报，什么时候官方发声明，什么时候我收手。”
林科长在后头喊了声：“姬小姐，你这是不给我们活路。”
“你们早就给我堵死了。”
她头也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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