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程老的猜测
她喘了一口气，摁了摁发胀的眉心。
旁边，程老坐下没多久，几个科室主任把病例送了上去，他没急着看，先问了句：“症状都一致？”
一人回：“部分呕吐，严重的有脱水。”
程老点点头，翻了几页，看得飞快，像在找什么。末了，他把单子一合，说：“食物中毒。”
声音不高，但话一出口，屋里气氛就变了。
没人出声。
姬海棠站在靠墙那边，手里还拿着记录本。
程老转过头，像是才发现她，“你是哪个科的？”
“不是医院的。”她答得平静，“我是配合来协诊的。”
“协诊？”程老眼皮挑了下，语气里听不出情绪，“哦，就是那个……针灸的姑娘？”
她点了下头。没想解释太多。
“行，”程老收回视线，“年轻人，少说话多看事儿。这事不复杂，流程按毒物反应处理就行。”
他又翻了一张单子，说：“药开起来，先选标准组。”
姬海棠没吭声，等他说完，才轻声道：“有几个病人的饮食记录对不上，发病点也不集中。”
“你质疑我判断？”程老手指敲着桌子，“脉象那一套不适用于这种急症。”
“我不是质疑，”她语气淡，“只是提醒——也许还有别的可能。”
这话一出，有人看向她。
程老却没理，站起来，说：“开药，病人一组一组地试，三小时内见效就是定论。”
医院领导在一旁，看了她一眼，最终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按程主任的安排来。”
姬海棠神色不变。她本也没指望这群人听劝。她低头写了几行字，把本子收好，没出声。
程老走出门前，还撂下一句：“年轻人别太自信，容易摔。”
她没回，只抬了下眼，看着那人背影远去，半晌没动。
屋里空了些，领导轻声道：“你别往心里去。”
她摇头，说：“我不走，我要看看。”
对方愣了一下，“留着也好。”
她嗯了声，转身出了门，朝病房那边去了。
她没回办公室，而是找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那几个试药的病人已经安排进了隔壁病房，医生护士在来回走，推着输液架子，叫号喊人，忙得很。
姬海棠坐着，没吭声，也没走近。她知道自己现在出头只会更招人烦，干脆等。
有个护士低声和旁边人说，“打完针了，一个姑娘的脸有点红，不知道是不是热。”
另一个说：“紧张的吧？老程那药也不是第一次用了。”
她听见了，没动，眼皮都没抬一下。时间过得慢，楼道的风吹进来，带了点消毒水味。
快半小时过去，她站起来，往病房那边走。人没太多，几个刚输完药的病人正靠在床上，有人喊渴，有人脸发烫。
她走到一位年轻男病人床边，看他冒汗，脸通红，喘得也重，像是闷在棉被里过久那种呼吸。她伸手探了下脉，眉头皱起来。
“怎么回事？”她问值班护士。
护士愣了下，说：“刚输完药，应该是药效起了。”
“脸红到发紫了。”她语气淡，“呼吸也急。”
护士还想说什么，一个病人突然开始呕吐，胃液喷得满床都是，接着下床就想冲厕所，结果刚走两步就跪倒在地，整个人抖得厉害。
旁边人一下慌了，有的去叫人，有的站着不知道怎么做。
姬海棠蹲下来，把人扶起，手掌按上脉门。那脉一触到，像是在掌心跳乱了的线，软塌塌，虚得惊人。
“过敏反应。”她说，“停药。”
护士愣住了：“啊？”
“快去叫医生。”她语气沉下来，目光冷了。
另一床也开始不对劲，脸肿起来了，眼珠子都睁不开。她知道不能再等了，手指一翻，从袖口里抽出细针，照着穴位扎了下去，连着几针封住喘气的穴道。
房里越来越乱，有人高喊：“快去叫程主任！”
但还没等人回来，第三个病人也开始抽筋，床板都被抖得哐哐响。
她一边扎针，一边低声压住人心口：“没事，别动。”
她的动作快，话不多，气氛却冷得让人不敢多问。
窗外一阵风灌进来，像是要把病房吹醒似的。
又一个病人开始翻白眼。身体抽得厉害，嘴角有涎，喉咙里发出哽咽的响。
几个护士围上去，却不知道怎么下手。
姬海棠没等人动，她已经起身走过去。针包展开，手法利落，没多说一个字。
穴位熟得像背手心，一针下去，病人抽搐的动作顿了顿，像被什么东西压住。
“别围着，让气通。”她一句话，几个人下意识散开了。
她又补了两针，才看向床边那个被药折腾得快昏过去的女孩。脸肿得看不出原样，呼吸带哨音。
她蹲下来，指腹一搭，那股乱脉震得她眉心都微跳。
“水。”她朝护士开口。
对方愣了下才反应过来，递上去。
她给女孩喂了几口，又针灸封住上焦穴，压下过敏反应，才从旁边摸了颗药出来，塞进她舌下。
现场没人说话了，只听得见几个人的喘息，还有几个输液架子在晃。
“那边也快不行了！”有人喊。
她没回头，只说了句：“照我刚才做的来。”
没人敢动。
“还愣着干嘛，叫程主任！”那个小医生终于冲进来，喊得大声。
姬海棠没理。那边的病人喘得越来越急，整个胸膛都在塌陷。
她起身过去，手法更快，压穴、封气、扎针，一套做下来，病人终于从鬼门关边上拽了回来，整个人软下来，瘫在床上。
“还说中毒。”她低声，眼神冷。
程老这时候才姗姗进门，看着眼前一片狼藉，脸色一变。他还想开口解释，却看到那女孩脸上已恢复血色，嘴边残药未散。
床边针还没拔，银光在白炽灯下闪了闪。
他闭了嘴，站在门口，没敢往前走一步。
没人吭声，空气压得人心口发紧。
姬海棠转身，把所有针一根根收回，甩手甩得干脆。
她没骂人，也没摆脸色，只是说：“药你们继续打，我就不管了。”
说完转身走了出去，背影笔直。
程老脸一阵青一阵白，连徒弟都没敢靠近，只是跟着她的动作低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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