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站稳脚跟
杨成业站稳脚步，目光落在顾瑾瑜身上，眼睛里充满了怜惜。
他轻轻叹了口气，抬手要摸顾瑾瑜的额头。
顾瑾瑜避开。
杨成业的手僵在空中。
他尴尬笑了笑，将手缩了回来。
他看着顾瑾瑜苍白的脸色，想起她的遭遇，道：“瑾瑜，我听闻你病了……我很担忧你。你不记得我了，但我永远记得你！你小时候顽劣，常闯祸。那时候，我们俩常吵架。”
顾瑾瑜愕然。
她怔怔看着杨成业。
她脑海中浮现出少年模糊的身影。
是了，是了！
他是她小时候的邻居，她的表兄弟杨成业，她记得他。
她小时候淘气，总爱欺负同龄的杨成业。有一次，她偷溜进了顾家的柴房，把杨成业推到了墙壁上。
杨成业撞破了头。
他哭闹着去告诉祖父，祖父拿鞭子抽了她，把她关在祠堂整整三日。
三日后，祖父罚她跪祠堂抄佛经，抄了足足两百遍。
那段日子太难熬了。
直到她大病痊愈，才从祖父口中知道，原来杨成业是故意摔倒的。
她的父亲和祖父商量，让他们俩和睦共处，不准彼此再计较以前的事。
顾瑾瑜那时候才六岁，她根本不记仇。
况且，杨成业是个文弱书生，他的确没吃亏。
顾瑾瑜不怪他。
只是，从那以后，她和杨成业渐渐疏远了。偶然碰到面，她都是装作不认识。
杨成业也从未说起过往。
今天晚上……
顾瑾瑜仔细打量他。
“你真的是表兄吗？”她狐疑看着他。
“我是。”杨成业笑道，“我记得你。我小时候受伤，你帮助过我。”
顾瑾瑜更是迷惑。
她的确救过杨成业。
那时候，他是个傻孩子。
“我们俩已经有七年没见面了吧？”顾瑾瑜喃喃问，“你怎么认出我的？”
“我认得你身上的香味。”杨成业答。
他说完，笑了笑，又道，“我知道，你对这个很谨慎。我不会对你不利。”
顾瑾瑜咬唇，不知该不该相信他的话。
她又问：“你为什么要害怕？”
杨成业沉默。
良久，他低垂了头。
他的眼眶渐渐湿热。
“瑾瑜，我是来向你赔罪的。”杨成业缓缓道，“我不是坏人，我不应该瞒着你。我也不愿意让你知晓我是个痴儿。
我是个废物，连累了爹和大哥，还有娘和弟妹。爹爹和大哥死了之后，祖父和婶娘就不要我了。他们把我卖给了一位老爷做下人。
老爷是个瘸腿的，长得凶神恶煞；夫人也不喜欢我。我就成了老爷的随从。他不仅仅虐待我，每晚都逼着我给他暖床。
我是个没用的男人，只配当个丫鬟伺候主子。我没脸见你……我没脸活下去，就逃了出来。”
他一边说，一边哽咽。
顾瑾瑜听了，震撼莫名。
这个杨成业，是她小时候的邻居？
顾瑾瑜的记忆，停留在了那个冬季，她在雪地里玩耍时。她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竟然爬到了屋檐上，结果滑到了屋顶，跌进了冰窖。
那天，她的父亲刚刚战死沙场。
父亲是为国捐躯的英雄。顾家上下都很尊敬父亲，唯独祖父嫌弃父亲，把他丢进军营。
她父亲战功赫赫，祖父嫉妒他、恨他，便把这股子邪火发泄在顾瑾瑜身上。
她的祖母和叔父伯母们，也对她厌恶至极。
因为她是庶出，比不上二叔家的姐妹，更比不上她那位天仙般美貌的姑姑，所以大家都排挤她。
可能因为父母早亡，她从小性格孤僻。
她被祖父送到庙里念经，一呆就是十年。
她不懂这些勾心斗角，更加不明白，这些人怎么会变化这么大。
“你怎么变得这样瘦削？”顾瑾瑜喃喃。
杨成业苦笑了下。
他的目光越过了顾瑾瑜，望向了窗外：“你的婚事，你自己拿主意。等你想好了，我带着你离开顾府。我保证，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他的眼睛有点酸涩，有种想流泪的冲动。
顾瑾瑜心绪纷乱。
她不知该说什么好。
她想了想，道：“我先换件衣裳，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聊聊。”
杨成业颔首。
顾瑾瑜回到自己的住处。
她换了干净衣衫，洗漱一番，重新梳妆打扮。
镜子里映照出她清秀娇媚的容颜。她心情烦躁，索性不梳头发，任由长发散落肩膀。
她坐在铜镜前。
“我到底是谁呢？”顾瑾瑜扪心自问。
突然，院门口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她皱眉，转身走了出来。
门帘掀起，露出一张温润儒雅的男人俊逸面孔。
顾瑾瑜愣住。
“瑾瑜，你醒了？”男人含笑，“饿了吧，咱们快去吃饭。我让厨房煮了鱼汤，我特意吩咐了，多放了枸杞和红枣。”
顾瑾瑜摇摇头。
她眼底闪过陌生。
杨成业却误解了她。
“是不是头疼，又忘了？没关系，慢慢想。我们先去吃东西。”杨成业道。
顾瑾瑜的手紧握。
她突然拔出腰间匕首，对准了杨成业的喉咙。
杨成业微惊。
“你要杀我？”他反应极其敏捷。
他的武艺虽然比顾瑾瑜差了许多，却不代表顾瑾瑜可以杀了他。
顾瑾瑜也不是真的想杀他。
她只是想试探。
杨成业的镇定和敏捷，令顾瑾瑜心里微颤。
她手腕抖了下。
匕首从杨成业的耳畔划过。
杨成业猛然扣住了顾瑾瑜的手腕，压制住了顾瑾瑜。
“瑾瑜，你这是要谋害亲夫啊！”他哈哈大笑，“你不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抱着我的脖颈撒娇了。”
顾瑾瑜蹙眉，冷冷盯着他。
她的记忆里，除了父母和兄长姐妹，并无任何男人。
她不曾和男子如此亲密过。
“你究竟是谁？”她再次质问，“我父亲和祖父，都没有这么厉害。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而且，他们不知道我有武功……”
杨成业的笑容僵硬了。
片刻，他又恢复正常。
他松开了顾瑾瑜。
他退后半步。
他伸手入怀，取出一块玉佩递给了顾瑾瑜。
“我不是你父亲和祖父的儿子。我是你的表弟杨成业，我娘是姨奶奶。我叫杨成业，杨树杨花的杨，成业的成业。”他解释道，“你是我小表姐。”
他把玉佩塞到了顾瑾瑜手里。
顾瑾瑜迟疑了。
这块玉佩的形状，像一朵盛开的莲花。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精致的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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