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似曾相识
她从小没见过，可是瞧着它，却觉得似曾相识。
“你别胡思乱想了。我的身份，是假冒的。”杨成业轻轻抚摸着玉佩上雕刻的莲花纹路，眼眸幽暗，“你的亲舅舅和亲舅母，全部战死了。我们家的家财，被朝廷收归国库。
我爹是战死的将军，我娘是寡妇。我从军之后，才跟着父亲学习兵法韬略。我原本不姓杨。我爹说，不想我跟他一样，改名换姓，才把我姓杨。”
顾瑾瑜怔怔看着他，不知如何言语。
“我们家，是个贫穷的农户。祖辈靠种田糊口，我爹是村里最厉害的猎手。可惜，后来我爹遇难，我祖父把我接到了杨宅。杨宅是我祖母的陪嫁，我们几乎不怎么回来。”
杨成业说起往昔。
“我们这一支，就剩下我了。我的爹，和祖父是嫡出的堂兄弟，我爹的父亲排行第三。”杨成业继续道。
“你是我的亲戚？”顾瑾瑜问。
“嗯。我是我们这一房，唯一活下来的人。”杨成业叹气。
他抬起头，望着顾瑾瑜：“你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吧？我不会伤害你。但凡你不喜欢我，你可以拒绝我。”
他深邃黑亮的眸子，凝视着顾瑾瑜的眼睛。
“你是杨成业？”顾瑾瑜问。
她想起了她在顾延臻和陈氏墓碑旁看到的杨成业。
顾延臻临终前，叮嘱顾瑾瑜，要照顾好杨成业。
她一直记着父亲的叮咛。
可如今……
她不认识眼前的男人。
“你不信我，没关系，我不介意你不认我。”杨成业道。
他顿了下，“你若是还不确定，我可以告诉你，你叫顾瑾瑜。顾是大宋皇室专用的字。”
顾瑾瑜脑海里浮动了个念头——大宋皇室？
她是公主？
顾瑾瑜倏然瞪圆了双目。
她的呼吸急促，心跳剧烈。
“你别担心，我不是骗你的，我不是坏人。”杨成业忙安慰她。
顾瑾瑜咬牙切齿。
她攥住了拳头，眼神阴狠。
她的父母已经故去两年了。
她是顾延臻夫妻俩捡来的女孩子，寄养在杨成业家里。
当初，她还小，杨成业父亲又病重，需要钱治病，所以杨成业就答应帮助顾瑾瑜。
后来，他救了顾瑾瑜一命。
顾瑾瑜感激不尽。
顾瑾瑜的父母过世后，杨成业待她极好。
顾瑾瑜对他毫无戒备，甚至有时候依赖他，把他当亲哥哥般对待。
他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她也把杨成业，当做她的哥哥。
可他却欺瞒了她。
顾瑾瑜的胸膛剧烈起伏，心中翻江倒海。
她死死攥住了掌心的匕首。
她恨不能立马宰掉他，为自己报仇雪恨。
但她克制住了自己。
她不知道，她的异常，杨成业看在眼里。
杨成业心里暗暗警惕。
顾瑾瑜很聪明、机灵，又很沉稳，杨成业一度担心她发现破绽。
好在她没有察觉什么异样。
杨成业的心渐渐踏实。
“瑾瑜，我是怕吓坏了你。我不会逼迫你做任何事。你不愿意跟我说话，那么我就离开。我先回家了，明日我派车来接你去城外庄子。”杨成业道。
“不！”顾瑾瑜道，“我跟你走。”
她的态度很坚决。
杨成业的心又悬了起来。
他的眼睛眯起，眼角透出寒光。
顾瑾瑜丝毫没注意。
她的心早已飞远了。
杨成业要带她走吗？
顾瑾瑜不仅仅听父亲说过杨成业的事迹。她更知道杨成业的为人。
他是杨家独苗。
顾瑾瑜不知杨成业要带她去哪里。
她心里莫名慌乱。
“我不能离开乡野。”顾瑾瑜低声道，“我要留在京里。”
杨成业道：“京里？你要去哪里？”
“太原府。”顾瑾瑜道。
杨成业眼里，闪过错愕。
他不懂顾瑾瑜。
顾瑾瑜是个女孩子。她的亲生母亲，是个商户。
杨成业猜测顾瑾瑜的母亲，肯定教导过她很多规矩，让她不要轻易跟陌生人说话。
她这般单纯善良，不该抛下一切，去投奔亲生父亲和母亲吗？
为什么她非要留在太原府？
杨成业心头有点怪怪的。
“瑾瑜，你为什么不想回乡下呢？”他忍不住问。
顾瑾瑜道：“我父母已经故去两年。我要等着父母的牌位回乡。”
这是理由。
但杨成业并不完全相信这个理由。
因为杨成业清楚知道，顾瑾瑜的父母根本就没死。
顾瑾瑜这些年在杨家，衣食无忧，她的生活也不愁吃穿。
他们不缺钱。
顾瑾瑜不想回乡下，肯定有别的缘故。
杨成业不敢细查。
这种私密之事，不宜打探，否则就会暴露身份；况且顾瑾瑜性格倔强，若是惹恼了她，她宁死不从。
“那就等他们回乡祭祀吧。我送你去。”杨成业道。
顾瑾瑜摇摇头：“我不回乡下。”
杨成业不解。
他不敢再多问。
既然顾瑾瑜执意如此，杨成业就放弃了。
“好。我送你回太原府。你先休息，明日咱们去找租赁的船只，送你去码头坐船。”杨成业道。
他站起身，准备离开。
“我要去镇北将军府。”顾瑾瑜突然喊道，“我要去见我阿娘。”
杨成业微愣，旋即失笑。
“好啊，我带你去见你阿娘。”杨成业道。
顾瑾瑜点点头，转身进内间歇息。
杨成业出门之际，又回头看了眼顾瑾瑜。
她仍是背对着门。
她的身影消瘦而纤弱，肩膀紧绷。她的情绪似乎有点崩溃。
杨成业微讶。
他心疼极了。
他又返回屋子，轻轻抱住了顾瑾瑜。
他拍了拍顾瑾瑜的背。
顾瑾瑜浑身僵硬，一动也不动。
她整个人都处于高度紧张里。
好半晌，她的情绪才平复下来。
“你先睡吧，别胡思乱想。”杨成业柔声哄顾瑾瑜入眠。
顾瑾瑜乖乖闭上眼睛。
翌日天蒙蒙亮，杨成业带着顾瑾瑜上路了。
他的丫鬟、婆子，也全部带上了。
顾瑾瑜很忐忑。
这个地方，对于她而言，充满了未知。
一旦踏上了这条船，她就没办法回头了。
她心底的恐惧和不安，被放大了数倍。
杨成业给她披了件斗篷，遮掩了她脸上的惶惑。
“别怕。有叔叔保护你。”他道。
顾瑾瑜勉强笑了笑。
她的嘴唇干涩得厉害。
“这次，我们不走官驿，而是沿途雇佣马车，直接到太原府。你别害怕。”杨成业又道。
“好，谢谢叔叔。”顾瑾瑜道。
杨成业的手臂微收，紧紧搂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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